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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段寒生又瞧見了她的面孔。峨眉青黛,明眸流盼,她身著大喜紅裳,筆直地坐著,神情淡淡,看不出是喜是悲。長相的確稱得上空靈絕美,難怪茶鋪掌柜對她念念不忘。只是她的表情有點過于平靜了,乍一眼望去,讓人心中透著一股子涼意。秦隱問:“她就是杜丹姑娘?為何在花轎上就掀去了紅蓋頭?”段寒生聳了聳肩,回道:“大概對這段姻緣不滿吧。”秦隱唏噓不已:“女子貌美,最后卻嫁給六旬老頭。”“你覺得可惜?”段寒生調笑道:“怎地小小年紀就想媳婦了?”秦隱猛地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沒,沒有!寒生才,才該成婚了……”出了安喜鎮(zhèn),路野開闊,不一會兒便到了山腳下。段寒生從行囊中拿出一張薄如紙的□□套在臉上,轉眼間,清俊少年變成了相貌平凡的普通男子。秦隱還為剛才的話題怏怏不樂,說話也悶悶的:“你變裝作甚?”自然是還未想好如何面對鐘清墨。段寒生尷尬,一時半會又說不清,只得粗略解釋:“天岐宮和虞清門的掌門有些淵源,鐘清墨見到我必會認出,萬一剛巧碰到他老人家心情煩悶,怕是會把我們倆統(tǒng)統(tǒng)扔下山去。”秦隱奇怪地問:“鐘清墨很可怕嗎?正派掌門不應該都是慈眉善目,親切和藹的嗎?”當年鐘清墨還是文穆錦時,張無痕命人按著他的頭眼睜睜看著自己父親被處刑,母親劫囚被抓,拼死反抗,已死在牢獄里,文父死后,他又被廢除武功扔下山崖,如此悲慘過往,可能會淡去,卻絕對不會被遺忘,這條疤痕定牢牢刻在他的靈魂里,永遠無法抹去。可時間不等人,張無痕的毒酒只有三個月的潛伏期,一旦毒發(fā),他苦不堪言,還有什么不能說的?但段寒生依然心里發(fā)虛。“我們應當循序漸進,循序漸進……”秦隱搖了搖頭,心道這鐘清墨定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不然寒生怎地一提他就欲言又止,神情慌張呢?循序漸進的方式便是在山腳處排隊。讓段寒生意外的是,山路口竟聚集著幾百多號人。那幾百號人里有六旬老人,也有剛及弱冠的青年,更多的則是十歲不到的奶娃娃,身邊還有父母陪同。秦隱茫然:“他們在干什么?”段寒生見此情景便了然了七八分。“虞清門正在廣招弟子,這些人必然是想被招致麾下,不過在我看來,其中只有小部分人的確有真本事,絕大多數(shù)都是來碰運氣的?!?/br>秦隱眨了眨眼睛:“你如何看出來的?”段寒生往六旬老頭那一指:“你看這人,都快入土的年紀了,虞清門收了又有何用處?”“再看他們。”段寒生手指轉了個彎,將附近幾個壯漢一一點名:“雖然表面健壯,實則腳步虛軟無力,估計只會些拳腳功夫,手又帶厚繭,說明平時練武沒少下功夫,然而他們過了習武的最佳年齡,又天賦平庸,此等資質,連普通門派都不大會要,更別說虞清門了?!?/br>秦隱恍然大悟,隨即轉念一想,憂愁布滿了整張小臉:“可我從小不通武藝,師傅教我十遍,我還不一定記得住,虞清門肯定不會收我入門?!?/br>“這倒不一定。”段寒生努力將腦中關于鐘清墨的煩惱揮散出去,寬慰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不通武藝,指不定別的方面尤其出色?!?/br>秦隱眼睛一亮:“要是我們進了虞清門,是不是可以接受掌門親自傳授得功法了?”段寒生拿折扇敲了敲他的腦袋:“虞清門人才濟濟,哪會招什么門內弟子,即使我們進去,大約也是做掃地洗衣之類的雜活?!?/br>秦隱沮喪地嘆氣。烈日當頭。人群漸漸等得不耐煩,sao動起來。正在此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自他們身旁響起。“你們也想入虞清門?”段寒生定眼一看,原來是個嬌滴滴的年輕小姑娘。這姑娘看上去和秦隱差不多大小,十四五歲年紀,頭發(fā)烏黑,挽著垂鬟分肖髻,她提著綺羅裙,一臉高傲地打量著他們。少女的面色紅潤,衣著華貴。段寒生又將余光掃過她身后幾名隨從,皆是一副面黃肌瘦,弱不禁風的模樣,不禁略感詫異。“嗯!姑娘也是嗎?”秦隱沒察覺到少女眼里的輕蔑之意,見她長得可愛,便把兔子放進簍筐,想要行禮做揖。誰知小白突然蹦起,往少女懷里鉆去。少女可不喜歡小動物,她柳眉倒豎,擊出一掌就要劈死這只兔子。秦隱嚇了一跳,兩條手臂下意識朝少女的胸口探去,想要將小白拿回。“你做什么?!”少女嫌惡地皺眉,一把抓住他伸來的手臂,暗中使了七八分的力道。秦隱受不住這樣的力道,眉心冒出密密的細汗。眼看再這樣下去手臂不保段,段寒生迅速持起手中折扇敲打在她手腕處。這一下看著不輕不重,那少女錮緊的手指卻迫不得已地松了松。秦隱掙脫束縛,這才面色慘白地把手臂收了回來,他左右張望,小心翼翼地將窩在地上的兔子抱回,才小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道什么歉?!倍魏朴频溃骸八莵碚椅覀兟闊┑??!?/br>秦隱一聽,立即閉上嘴巴,警惕地怒視她。少女沒有搭理他們,自顧自看著自己的手腕,若有所思。“沒事吧?”段寒生掀開秦隱的袖子,發(fā)現(xiàn)白皙的手臂處已經(jīng)布上青紫的淤青。秦隱一被提醒,才驚覺疼痛,整張小臉擰成一團:“誒……誒……有……有點疼。”“哈!”少女聞音,放下手腕,嗤笑一聲:“如此嬌弱不堪,還想進虞清門?癡心妄想不成?”“倒是你?!?/br>她又側頭瞅了段寒生一眼:“長相雖然平庸,卻有些本事?!?/br>說完,少女突然出手,朝著段寒生脈門襲去。段寒生不想圖生事端,一轉折扇,不動聲色撥開了她的手。這小姑娘不知習的什么功夫,刁鉆得很,手被挑開后,身形如泥鰍一般油滑,三下五除二就把段寒生的骨骼摸了個遍。“恩?你體質極陽。”少女眼珠子轉了轉,不知在動什么歪腦筋:“這么罕見的體質,抓來當藥人倒是不錯,可惜呀可惜……”段寒生揚聲道:“姑娘的藥人夠多了,莫再拿鄙人的身體開玩笑了。”她向來熱愛煉藥,故身邊必帶藥人。“你竟看出了門道。”少女臉龐劃過一抹贊嘆,隨之又被貪婪取代,手指往段寒生的腰帶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