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沙漏里的沙，越想握住越握不住。

    許問拿到那些錢后，偷偷地聯(lián)系到了許益輝以前的特助和朋友，以他的名義資助許mama和許弟弟，卻又不敢讓許mama知道自己的情況。

    她懷孕四個月的時候，聽說許mama已經(jīng)安定下來，還找到了一份工作。

    只是，她不敢去看她和弟弟。

    因為沒有臉去見他們。

    她在為仇人……生孩子。

    童嬸一直擔(dān)心她的心情不好會影響孩子的發(fā)育，和她建議了好幾次出去走走，許問為了孩子，多少也聽進(jìn)去了一點，只是沒想到，遇到了秦安琳。

    秦安琳貌似認(rèn)識她，直接把她叫住了：“站住！”

    許問平靜地看向她：“有事么？”

    “你就是那個許問？”秦安琳的視線掠過她的小腹，眼神有些陰毒：“這個孩子，是寒池的？”

    “是啊，你未來老公的。”許問破罐子破摔，單手撫了撫小腹，竟然故意說：“不過你放心，只是一個女兒，不會和你搶蔣家繼承人的位置。”

    秦安琳臉色乍變，揚手狠狠甩了她一個巴掌。

    “賤人！”

    許問的臉幾乎被打偏到了一側(cè)，臉上火辣辣的痛。

    真好，身體痛了，心里就沒那么痛了。

    她是小三，她插足別人的家庭。

    她活該。

    最好，她在一拳把她打倒，連這個孩子都打掉！

    “蔣太太打得真好，我是賤，不過蔣先生就喜歡我賤，如何？”許問笑得燦爛：“我曾經(jīng)問蔣先生，為什么和你快要結(jié)婚了還不肯讓我走，蔣先生說因為他想和我走一輩子，所以蔣太太你最好快點適應(yīng)蔣先生在外面有女人有孩子，否則未來你還會遇到第二個許問、第三個許問……無數(shù)個許問！”

    這絕對是示威，秦安琳氣得嘴都歪了：“你、你……你找死?。　?/br>
    她沖上去又要和許問動手，許問閉上眼不閃不躲，就乖乖地站在那里，可是等了好幾秒，預(yù)期里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她睜開眼，看到的是秦安琳雙手叉腰，一張臉異常猙獰，試圖平復(fù)自己的情緒。

    “你想讓我故意對你動手，然后再和寒池告狀說我對付你對不對？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得逞的！等我下個月成了名正言順的蔣太太，我有的是機(jī)會收拾你！”

    許問看著她的車子揚長而去，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臉，嘴角輕扯：秦安琳一定愛慘了蔣寒池吧？連小三送上門讓她收拾，她都顧忌著蔣寒池忍辱負(fù)重……

    回到近郊別墅，她不想讓童嬸看到自己臉上的巴掌印，直接進(jìn)了房間，縮在懶人沙發(fā)上，她看向窗外，明朗的陽光絢爛奪目，伸出手擋在額前，視線卻不自覺注意到手腕上的一道劃痕。

    那是她懷孕兩個月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做了噩夢，醒來后她就找了刀片想自殺，可割到一半她頓住了，自己默默地包扎好了傷口。

    蔣寒池來的時候還是看到了。

    他問她那道疤痕是怎么來的，她回答是自己不小心劃傷，蔣寒池那晚沒有再追問下去，她本以為這件事就此揭過，誰知道第二天接到了蔣寒池助理的電話。

    助理告訴她：弟弟在上學(xué)的時候被車撞了，好在不嚴(yán)重，只是摔破了手臂的皮rou。

    許問知道這是他又在警告她。

    后來，她就再也沒有起過輕生的念頭。

    第12章 各自珍重

    幾個月一晃而過。

    在許問懷孕八個月的時候，蔣家大少蔣寒池與秦家千金秦安琳即日新婚的消息刷爆了整個A市的八卦新聞雜志，許問打開電視能看到報道，刷手機(jī)能看到推送。

    媒體把他們的婚禮吹成世紀(jì)婚禮。

    在他們結(jié)婚前，許問按耐不住思念，偷偷去看了許mama和弟弟。

    來到許mama工作的超市，遠(yuǎn)遠(yuǎn)地，她看到mama踮著腳去拿貨架上最上面一排的貨物，年紀(jì)大了手上沒力，就用肩膀頂著，整個身體都被壓出一道沉重的弧度。東西太重了，許mama腳下一個趔趄，貨物差點砸到旁邊員工的腦袋上，許是看她可憐，又一個員工過來幫她搬東西。

    許問的心里涌起酸澀，死死捂著嘴生怕自己哭出來。

    終于等到mama下班的時候，她臉上帶著nongnong的疲憊，耳鬢斑白，去更衣室換了日常穿的衣服，她把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和同事打完招呼就去了學(xué)校接弟弟放學(xué)。

    傍晚的陽光杏黃，透過路邊細(xì)密的枝葉間隙落向地面，把mama和弟弟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他們似乎在聊著什么話題，說說笑笑。

    一天之中，mama最幸福的時光就是現(xiàn)在，沒有那么多的煩惱，和弟弟簡簡單單的在一起就是全部，而她只是一個多余的人，她也沒有家了。

    他們一步步往前走，許問一步步在后面跟，雙腿都麻了。

    一股冷風(fēng)毫無征兆侵入她單薄的衣衫。

    她忽然就哭了。

    她大著肚子靠在路邊，嚎啕大哭，有路人看她可憐，上前問她出了什么事，安慰著她一切都能過去，她搖晃著腦袋通紅著眼，自言自語“過不去了”。

    最后路人都走光了，她還是沒能止住哭。

    mama，弟弟，你們保重。

    能忘了我，就忘了吧……

    晚上她回近郊別墅的時候，房間靜悄悄的像是一座墳?zāi)?，直到童嬸和張叔按照慣例問她：“許小姐，你晚上想吃什么？”

    許問坐在那里許久，接著拉開門：“今晚我給你們放假，你們走吧?！?/br>
    “這可不行的啊?！蓖瘚疬B忙擺著手道：“蔣先生說了，我們吃喝住行都得在這里。”

    “放心，我一會給他打電話，這次他不會生你們的氣?！?/br>
    童嬸還是有些不放心，但許問已經(jīng)越過她下樓了，她往大廳里一站，看著那些熟悉的家具還在原來的地方，一切都像是四年前她親手布置的模樣，竟然一點都沒有變化。

    這四年，究竟變了什么？

    童嬸看許問的狀態(tài)不好，偷偷給蔣寒池打了個電話，蔣寒池也讓他們走，說晚上他會去近郊別墅，一直等到蔣寒池來，童嬸和張叔才走。

    蔣寒池來的時候，許問正呆呆地坐在沙發(fā)上，他一邊脫了外套一邊問：“吃飯了么？”

    許問眼神有些呆滯，搖頭。

    他在她對面坐下，拉過她的手低聲問：“想吃什么？我給你做?！?/br>
    許問隨便說了幾個菜，蔣寒池收拾好了便去廚房忙碌，她扭頭看過去，無數(shù)次想把蔣寒池一點點看透，把他深深映入腦海里，可到了最后，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有些愛情，不管過程多么轟轟烈烈，結(jié)果總是會變成一堆白骨，窮途末路中黃土一埋，就什么都沒有了。

    眼淚把視線迅速模糊，她拼命地眨眨眼，把眼淚逼回去。

    第13章 最后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