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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了聲,伸手點了點窗外聚集的人,厲鬼抬頭看去,窗紙上倒映出密密麻麻的人影,那黑壓壓的影子無不是那些被他們吸引而來的活死人,微微亮起的符咒抵御住所有試圖靠近的動靜,但那細細抓撓聲著實滲人。“道士殺鬼,才是常理。你又犯下如此大錯,灰飛煙滅算是便宜你了?!绷喝P膝而坐,左手安放在膝蓋上,右手作勢搖晃起鈴鐺來,厲鬼的身形逐漸潰滅。“停下——停下來,我說,我說——”相較于下午劇烈的疼痛,魂體泯滅時無聲無息,卻讓更加恐怖駭人。梁泉挑眉,兩指捏住鈴鐺,“愿意說了?”他聲音聽來還有些可惜,那厲鬼心中大罵不止,卻只能老實開口。厲鬼不是本地人,只是死在這里,也記不住家鄉(xiāng)何處。他在這小城里飄蕩十幾年,半年前在城外飄忽時,被一個斗篷人捉走,他許諾要讓厲鬼重新獲得身體,只要在李清河的rou身內(nèi)待滿一年,李清河的rou身就歸他了。而這小城內(nèi)的草鬼,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按照著斗篷人的命令做事,就感覺到每日都有生氣浸染魂體,日漸壯大。當日做法讓他附身到李清河身上時,厲鬼也沒注意他畫的符咒是什么意思。“他只讓我把一只巨鹿送到河灘上,然后就算了事了?!眳柟戆咽虑檎f了一遍,那巨獸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看著很像是鹿,“整個小城的人都參加了那次宴席?!?/br>“所以之前的睚眥都是胡說八道?!彼^睚眥都不存在,只是一只鹿。厲鬼尷尬地抓了抓臉。梁泉沉吟片刻,“當真只是因為縣令的緣故才全部人都參加了宴席?”厲鬼遲疑了許久,然后搖頭,“其實有點滲鬼,我當鬼也有些年頭了,那些人看起來……把巨獸生吞活剝,面目可憎?!贝介g染血,面容猙獰又哭又笑,那模樣,在他看來比他還像鬼。梁泉驀然想起了些什么,起身晃醒了顧清源,“顧師弟,你下午在府衙尋找的時候,有沒有看過任何關(guān)于鹿或者鹿仙一類的記錄?”顧清源迷迷糊糊地睜眼,想了好一會才點點頭,“鹿仙倒是有,好像也是在建德元年,不過是在另外一卷里頭?!?/br>建德元年,山中隱顯鹿仙,相貌奇異,聲如歌謠??h令大喜,以為上天賜福。自此百姓安康,福壽俱全。顧清源經(jīng)過梁泉提醒,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來,拍手說道,“梁師兄,這里還是有名的長壽之地呢,我看縣志記載,這里的百姓大都能活到七八十,而且也無病無災。看起來是個養(yǎng)人的好地方。”梁泉沉默半晌,抬頭看著厲鬼,“李清河沒吃那鹿rou?”厲鬼嗤笑了聲,“那小子剛被我俯身的時候,膽子忒小,別說吃了,連看見都不敢,一直扯著家里人不讓吃。”后來李父在他的飯食里偷偷摻了鹿rou,那時厲鬼已經(jīng)控制了李清河的身體,因著斗篷人的關(guān)系,也沒敢吃。顧清源此時也徹底清醒了,看著梁泉對著無人地方說話,知道應該是下午剛捉到的厲鬼,剛隨意地抬頭,一眼看到窗戶那密密麻麻的人頭,伴著那惱人的聲響,駭?shù)盟罂s了縮。“師兄,這些人怎么都圍過來了?”梁泉分發(fā)的符咒已經(jīng)貼滿了李家,按理說應該不會這樣才是。梁泉看著那圍滿屋子的活死人,慢慢說道,“有人等不及了?!?/br>顧清源往梁泉這里靠了靠,吞吞口水,“這些人還有救嗎?”梁泉晃晃攝魂鈴,把厲鬼給重新裝回去,“草鬼難解也易解,只要草鬼主人愿意給解藥就行。明日再去一趟城隍廟?!?/br>顧清源有些不解,不過梁泉說的話他都聽,好半會靠著床柱又睡著了,人也忒心大了點。梁泉摩挲著指腹,神情微沉,到了后半夜才稍微休憩了片刻,晨光微熹時又睜開了眼。屋外那漸漸退去的動靜有些響亮,李家也開始有了下人打掃的動靜,雖這些動靜聽起來有些遲鈍,但比起晚上鬼氣森森的樣子,總算是有了點人氣。“哎呀——”屋子內(nèi)傳來撲通的動靜,李清河總算是清醒了。李清河身上陽氣過重,即使被厲鬼俯身了也沒損失多少,休息了一天一夜就清醒了。當他捂著頭慘叫了幾聲,眼瞅著門口冒出兩個不熟悉的身影時,頓時一聲尖叫堵在嗓子眼里,差點沒悶過氣去。顧清源踱步過去給他背后拍了一記,把堵著的氣給拍散,扯著他到旁邊解釋去了。好半會后,李清河這才期期艾艾地跟著顧清源過來,還沒開口就被桌面上的東西給吸引了注意力。桌面上赫然是幾塊粗餅和最后一壺涼水,著實有些凄涼。第9章善惡到頭城隍廟因為香火很少,城隍爺又一直護著小城,導致他現(xiàn)身的力量不足。經(jīng)過上次那遭,梁泉打算設(shè)壇請神,至少在請來這段時間內(nèi),源源不斷的供奉能持續(xù)更長的時間。不過城隍信仰還未遍布各地,儀式也無定例,心誠則矣。他們到了城隍廟時,廟內(nèi)依舊只有老丈在庭院里面打掃,殿內(nèi)外都很是干凈,唯有庭院中樹葉颯颯作響的微動。這城隍廟內(nèi)還有著些生機,同外面的死寂全然不同。這老丈或許是除李清河外唯一一個清醒的人了。梁泉在進殿前,到老丈面前作揖,恭聲道,“貧道因有所求,打算在城隍廟內(nèi)請城隍爺,不知老丈可愿?”老丈閑閑地抬著眼皮,渾濁的眼球轉(zhuǎn)動了兩下,輕輕頷首。梁泉又行一禮,這才入殿內(nèi)。這匆匆而就的儀式有些粗糙,梁泉站在城隍泥塑前,下有矮臺,安放供奉。他立于臺前,手執(zhí)黃符文書,輕聲默念。這不是之前梁泉所用的請神符,而是更為莊嚴的儀式,隨著梁泉的清晰吐字,旁觀的顧清源李清河都感覺到耳邊宛如響起聲聲鐘鳴。聲音宏大,宛如開道。黃紙無風自動,無火自燃,裊裊煙霧在殿內(nèi)升起,梁泉松手,緊接著點燃三炷香,三禮九叩,而后才站起身來,復又插入爐子。“弟子梁泉,經(jīng)此城,遇禍事,潛心誠請城隍,斷公正,得太平?!?/br>日頭微暗,殿內(nèi)微微泛起風,城隍泥塑亮起光芒,眨眼間靈動起來,化作人形。那是先前梁泉所見的本地城隍,只是比起那時更加威嚴。“是你。”城隍淡淡點頭。既應承了出現(xiàn),自是知道了梁泉所求。梁泉輕聲道,“貧道已知前因后果,唯有一個疑問,還請城隍爺告知?!?/br>“可?!?/br>“城隍爺在人間時,是否本為鹿蜀?”梁泉這話雖是疑問,心中早有答案。鹿蜀異獸,其狀如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聲音如謠。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