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眼皮抽了抽，突然想起當初梁泉曾說過的話。

“它只是生氣?！?/br>
還當真是在生氣，而且被生氣的他根本一無所知。

紫金龍并沒有下去，它的身軀龐大，繞著這片空間徐徐盤了幾圈，卻從未靠近那石像。

梁泉垂眸看著踏水而來的惡，“既你知道貧道的能耐，也知這起死人而rou白骨不是難事?！?/br>
“可你比我還清楚，從幽冥歸來的，當真是原來的那人？”惡咯咯笑出聲來，不管是神情還是姿態(tài)都異?？裢?。

楊廣摩挲著下巴，挑眉看著那巨大的石像，紫金龍剛好托著他，這位置恰好能讓楊廣仔細觀察著破落玩意兒，“靠近一點?！?/br>
紫金龍氣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前蹭了蹭，恰好踩著祭壇的范圍。

楊廣也不多話，任著下面的“人”把他作為籌碼，仔細看著這石像。

彘在起身還是繼續(xù)躺著中猶豫了片刻，突然化身獸形，勉強踩在臺子上的后蹄用力一蹬，流星般往上飛撲，險之又險落在了龍身上，就在紫金龍氣懊惱打算把他摔下去前，彘立刻開口把關于惡的消息都禿嚕了一遍。

楊廣擺了擺手，紫金龍哼唧又把自個兒繞了一圈，而后道，“沖上去?！?/br>
紫金龍：？？

彘：？？？？

龍吟淺淺，紫金龍氣長長吟了一聲，猛然加速，越過了祭壇，連帶著楊廣狠狠撞在了石像上！

惡混不在意，惡意無窮無盡，那黑色在龍氣下消融掙扎，可更多的卻是席卷而上，立刻纏繞吞噬著紫金龍，若是一點兩點自然是沒有所謂，可若是成百上千，成千上萬呢？

龍吟聲聲，很快便連紫光都看不到了。

惡偏頭看著梁泉，抿唇笑道，“怎的，你都不擔憂你的情人嗎？”他微微垂眉，眉眼柔媚起來，一舉一動又染上了魅色。

一想到老道的身軀被惡所cao控，梁泉心中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形容這滋味。

故而他闔目，悠悠言道，“那也只能任他去?！蹦菬o奈中的溫柔，讓惡收斂了媚態(tài)，腳下的浪花拍了拍，似乎有些不對勁。

龍氣是對這些惡意來說，是敵人，也是滋補。紫金龍這一舉動，直接就沖撞了這千萬年間蟄伏的惡意，層層疊疊撲上去，徹底淹沒了那一干人等，偌大的空間上面充斥著涌動黑霧。

梁泉輕笑道，“你依靠著這每半年一次的黃泉涌入，以及這石像而生，根源就在這兩處?！?/br>
“惡意誕生了你，你促成了惡，相輔相成，愈發(fā)壯大?！?/br>
“你說得不錯，惡是無法根除，除非這世間再無人族，再無生物?！?/br>
梁泉每說一句話，鎮(zhèn)壓著他周身四方的黃符就往前飄動，惡的面容越發(fā)清楚地顯露在梁泉面前，“可假的便是假的。”

梁泉握著小劍，劍鋒劃破指尖，血液濺落在黃泉中，惹來些許波動。

梁泉以血畫符，悠悠長嘆，“貧道可不是被嚇大的?！?/br>
紅光涌動，暴漲的力量沖擊著四處，緊接著藍光、青光同樣從梁泉身前爆發(fā)，激蕩的靈力排斥開梁泉周身的黃泉水！

“貧道梁泉，請三官手書！”

第96章顛因倒果

天是黑的。

長安城守門的侍衛(wèi)在交班的時候嘀咕了幾聲，“這幾日怎么天陰得越發(fā)快了？”他拎著劍鞘打算換衣服回家，豈料在小廂房和其他隊的侍衛(wèi)撞上了。

“哎你怎么回事？”被撞到的侍衛(wèi)立刻推他一把嚷嚷開了，“眼長屁股上了？”

第一個小侍衛(wèi)兩眼一懵逼，被推得火氣也上涌，直接拔劍把對面的人捅了個對穿，血濺了一臉。

待侍衛(wèi)首領提審他時，小侍衛(wèi)只喃喃道，“我只是忍不住……”忍不住那一瞬間噴涌而出的惡意。

惡意真是一個虛無縹緲，又暗藏在人心中無法根除的玩意兒。

太史監(jiān)外，風鈴急促，疾走的官吏來回，顧不得其他，安坐在軟塌上的太史令合著眼，“守四方！”這便是要舍棄長安城了。

“可是……”下頭有人狐疑道。

“這也是陛下的意思?！碧妨钣朴频?，便讓人無話可說。

待屋內所有人都退下后，太史令這才睜眸看著窗外，飄雪紛揚，那是西邊的方向。

某處深潭，漩渦連連，一個碩大的龜殼從水面破開，水痕順著龜殼濺落在地面，“那老混球？”祂的脖子微動了兩下，又深深潛入水底，宛如這天地間飄搖的黑色都是虛無。

“全部都進小秘境去！”桐鈴夫人臉色冷凝，看著阿大他們，要求他們全部都不得離開小秘境！

人間待不得了。

天地間灰蒙蒙一片，大抵是烏云遮蓋住了日月，致使天地無光。

懼怕下雨，百姓早早就收攤回家，各處街道上也沒什么人，唯有巡邏的衙役還在走動。隋帝的命令層層下達，早就傳達各處，各官員約束下屬，免得斗爭出事。

天地肅然，似是在安靜地等待著一場雨。

梁泉指間夾著三張黃符，皆染血帶光，于幽冥黑霧中蕩開路線，兩不知所蹤，一則飄然落入水中，黃泉水震蕩，連帶著惡的身形也搖晃起來。

天官賜福。

地官赦罪。

水官解厄。

祭天地水三位帝君，祈太平，得安樂。

三張黃符悠然落下，鎮(zhèn)壓隨之而來，惡的身影立刻潰散，幾經重塑，又恢復成原來的模樣，他張開胳膊獰笑道，“梁泉，天地萬千惡意伴隨，潰散不過一瞬罷了！”

打梁泉出現(xiàn)在這里起，雖超脫惡的意料，可這祭壇早就鎖不住石像了，其中濃縮萬千年的惡意漸漸滲透，于人間便是重創(chuàng)！

惡雖出師不利附身在了老道身上，可也從老道的記憶中知道了不少有趣的玩意兒，梁泉就是他當初盯上的一部分。

要不是因為赑屃那珠子，惡早便生吞了梁泉，哪里等到日后。

這石像不知佇立多少年，祭壇后生，乃是禁錮約束石像。老道曾借赑屃所贈的珠串及古籍中的八荒陣法，在假死后回歸祭壇，連帶著自身封印在此。

可此處通往幽冥，黃泉水半年一返，有著這黃泉腐蝕，不過五年封印便搖搖欲墜。

惡逐漸滲透而出，雖不能脫身，神識卻能離身千里，借著老道的記憶及相貌蠱惑了幾多人，梁泉一直覺得許多事的出現(xiàn)過于詭異，便是偶爾老道清醒后，會與惡爭奪的后果。

小石像本是這尊幾十丈詭譎石像的鑰匙，老道一直死死不肯讓惡接觸到，而后惡索性借此送出小石像，欲污穢靈氣，雖知道老道有所算計，可若是被梁泉取走一二沒有多大麻煩，可豈料……竟是一網打盡！

惡眼眸乍然全黑，黑眼睛轉了轉，黑霧nongnong壓下，一只巨掌化形就朝著梁泉身后的太臺子襲來，目標便是那八個小石像。

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