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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鳳梟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1

分卷閱讀71

    她說好,謝謝。謝謝你,阿驍。

    謝謝。她對他說過最多的是謝謝,和再等等我。

    他等,一等再等。

    只是,還能等多久?

    若是壽數(shù)不長,只能活個四五十歲,如今半生已過。

    若是英年早逝,三十來歲就赴黃泉,只剩幾年光景。

    總不能落個死不瞑目終生抱憾的下場。

    郗驍喝一杯酒,再斟一杯。

    王府一等侍衛(wèi)姚烈引著賀知非走進聽月樓,靴子踏在木樓梯上,發(fā)出輕微而渾厚的聲響。

    一樓是待客的廳堂,二樓是宴息室、書房,三樓室內(nèi)則是空無一物,有著叫人覺得突兀的空曠。

    姚烈躬身示意賀知非去走廊。

    賀知非頷首走過去,看到了郗驍。這位王爺頗受蒼天眷顧,南征北戰(zhàn)、烈日狂沙不曾在他臉上留下痕跡,最多是戰(zhàn)捷回京時面容變成蕎麥色,過不了多久,便又恢復(fù)成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白皙瑩潤。

    這一刻身著玄色常服的郗驍坐在那里,若是忽略掉懾人的氣勢,便是黃昏小樓獨酌的一位翩然貴公子。

    郗驍也正凝眸打量著賀知非,是容顏俊逸的男子,有著文人的謙和、清雅,而非他反感的酸腐相。

    賀知非行禮,謙而不卑。

    郗驍指一指對面的園椅,“今日不需拘禮。坐。”

    賀知非道謝、落座。

    郗驍給賀知非斟了一杯酒,態(tài)度溫和:“特地請你過來,是要跟你交個底。今日你若是不能知無不言,日后少不得要開罪你?!?/br>
    “王爺言重了?!辟R知非客氣一句,直言問道,“敢問王爺所指何事?”

    郗驍?shù)钠?、做派,官員大多有所耳聞。他挖苦、責(zé)罵的,都是他看重的、不見外的人,說罵誰是看得起誰并不為過;他溫和有禮、公事公辦對待的人,都是與他不相干的人,這類人要是惹毛了他,他還是不屑數(shù)落責(zé)罵,直接就下重手懲戒。

    賀知非被調(diào)回京城,他知道是郗驍促成。有些人滿心以為他要飛黃騰達了,可他清楚,自己回京的日子定是舉步維艱。

    郗驍從來不會在明面上做這種事,此番破例,不定是為了怎樣要人命的原由。

    “你與沈令言的成婚、和離?!臂斦Z速很慢地給出答案,鳳眼定定地凝住賀知非,眸中是濃得化不開的陰郁、沉冷。

    “那些是非,下官無可奉告?!辟R知非直言回絕,“那是下官的家事,亦關(guān)乎沈指揮使,下官與任何人都不會提及只言片語?!?/br>
    郗驍并不意外,“料到了。我也跟你交底了,開罪到你頭上的時候,別意外。”

    賀知非面色一整,“王爺意欲何為?”

    “我最頭疼的地方就在于,”郗驍牽出殘酷的笑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br>
    賀知非開始擔(dān)心自己的家族。

    “喝了這杯酒,你便可以回府,籌謀應(yīng)對之策?!臂攲R知非端杯。

    賀知非即刻端杯,一飲而盡,道辭離去。

    姚烈走到郗驍近前。

    郗驍?shù)溃骸皠邮?。照章程行事。?/br>
    “屬下明白?!币α壹膊蕉?。

    又喝了兩杯酒,郗驍望向樓下,見明月正笑吟吟地請賓客到就近的花廳用膳。不知怎的,她察覺到他的視線,揚起臉來,先關(guān)心地探究他的神色,再給他一個璀璨的笑,打手勢問他要不要去應(yīng)承賓客。

    他回以一笑,再搖一搖頭。該來的人沒來,他去做什么?

    明月理解地頷首一笑,轉(zhuǎn)身繼續(xù)應(yīng)承近前的幾位貴婦,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是恰到好處。

    今時今日的明月,多虧了持盈。

    那一年,雙親先后離世,對于他和明月而言,幾乎是滅頂之災(zāi)。

    太難過了。他不論怎樣,都要撐著一口氣,擔(dān)負起肩上的責(zé)任。

    但明月還小——介于懵懂和明事理之間的年紀,無法接受巨大殤痛的時候,實在是難以開解。

    他面對著全然崩潰的meimei,束手無策,自己都被帶的要崩潰了。

    你面對著一個人,她能給你的只有眼淚、哀傷、抱怨甚至無名火、被遷怒,就算你是她最親的人,也難以長期承受。

    是持盈陪明月熬過了那一段。

    小小的、淘氣的女孩,因為好友的殤痛忽然懂事起來,對他說阿驍哥,我來陪著明月,你去忙別的事。

    一日一日,早間去,晚間回家,明月的哀傷、眼淚逐日減少。

    身負武職,有戰(zhàn)事便要奔赴沙場,不似文官必須丁憂。第二年,他要離京隨軍平亂,他要用戰(zhàn)功維系住郗王府的榮華,要用榮華保住meimei的前程。

    臨走時,最不放心的就是明月。

    持盈說,阿驍哥,你要是放心,就把明月交給我和哥哥,我們不會讓她受欺負。

    他就笑著拍拍她的頭,說好,我不在家的日子,郗王府的半個家,由你來當。

    她又說,哥,你千萬好好兒的,毫發(fā)無傷地回來。

    他笑著點頭,說我會的,不但要毫發(fā)無傷,還要建功立業(yè),不然日后怎么護著你和明月?

    回到家的時候,明月已不再是他看怕了的脆弱悲戚模樣,多了一份冷靜沉穩(wěn)。

    兄妹促膝談心時,明月說起了種種是非。

    雙親一走,戰(zhàn)事又總有反復(fù),郗王府陷入風(fēng)雨飄搖,便有好事之人內(nèi)宅外院地找轍添堵。

    她起初懶得與人爭,持盈卻看不了,指著她的額頭訓(xùn),說你哥在外出生入死,除去報國安民,為的是給你賺個好前程,可你就這么沒出息?你要是打定主意做軟柿子,索性就直接告訴他,在軍中混日子就行,不用那么拼命。而且我也要跟你斷交的,郗明月,你可想好了。

    她聽了就哭,說我知道,可是不知道怎么辦。

    持盈就給她支招,說你派人給皇后娘娘遞話,你是她的親侄女,她不管為什么,都得護著你。被欺負的狠了,你就去找皇上告狀,皇上就算只沖著心疼你哥哥,也會發(fā)落那桿子閑人。

    她說那叫個什么事?在外人看來是狐假虎威。

    持盈則說放著捷徑不走的是傻子,哪一日你和阿驍哥被皇室牽連,皇室可不會覺得虧欠你們。

    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