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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李言笑相視笑了笑,我的笑是苦笑,他的笑是真正的笑,很開心,似乎打了一場完全獲勝的仗。我在心里暗想,真不愧了你的名字,這時候也能笑得出來。我本來以為甚麼事情都沒有了,我們終于被解救了,沒想到的是,伴隨著一聲甚麼東西落地的聲音,李言笑臉上慣有的笑容突然就僵硬了一下,整個身體顫抖了一下,接著就看到他用手捂住頭,很痛苦的樣子,緩緩地蹲了下去。我愣在那里,不知道發(fā)生了甚麼,他的爺爺也想過去看看。我們都緊張地盯著他,突然間,李言笑的指縫間流出了幾道血!九我看到李言笑腳邊躺著半塊磚頭,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那聲東西落地,不就是一塊磚頭麼!一定是那幾個男孩不解氣,有人從后面丟了一塊磚頭,砸到了李言笑的頭上。我們都倒抽一了口涼氣,我看著那道揪心的血跡,不由地感覺自己的腦袋也疼了起來。如果我能替他分擔(dān)疼痛,該多好啊。我突然就這樣想。他的爺爺湊近了看了看他,很廢話地問了他一句:“有事兒沒?”李言笑沒有吱聲,還是用手捂著頭。我心想,有事沒事看不出來麼,不回答是說明他疼得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李言笑的爺爺看了四周一圈,確定那幾個男孩已經(jīng)走了,就想把李言笑拖回家。無奈的是李言笑就像僵住了一樣,他爺爺只好像抱一個球一樣把他抱了起來。他爺爺問我:“你們家里有大人沒?”我搖搖頭。我還沒想好叔叔嬸嬸回來之后,我怎麼跟他們解釋。老人看了一眼我無力地垂著的手,就皺起了眉頭,說:“幸虧我以前是個大夫,不然衛(wèi)生所離這里這麼遠(yuǎn),弄不好就更麻煩。進(jìn)來罷!”我就這樣進(jìn)了大紅門。李言笑家不如我以前的家裝潢精美,但是一看也是富足的大家。這時,從門口沖出來一個年輕的婦人,急匆匆地奔到李言笑面前,看到那血,立即手足無措,想用手摸一下又不知道該怎麼弄,說道:“怎麼了?這是——”李言笑突然把手拿下來,抬起頭沖那婦人大聲喊了一句:“不要你管!”我不由地一愣,從來沒有見過李言笑這麼歇斯底里的樣子。他和那婦人有甚麼苦大仇深麼?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個溫暖的、柔和的、甚至有點傲氣的李言笑,我從來沒挺過他大聲說話。他的爺爺?shù)故菦]有多麼驚訝,只是見那婦人臉上有些悲傷的表情,似乎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那位婦人又看見了我,跑到我面前彎下腰,說:“你就是林慕東罷,怎麼傷成這樣,是不是遇到那幾個壞孩子了?”我這才看清,她的臉龐特別年輕秀麗,眼睛大大的,很明亮,嗓音也很甜美,這不是——那位美麗的“虞姬”嗎?李言笑的母親?為甚麼李言笑要對她那樣兇狠呢?我沖她咧嘴笑笑,點點頭。我們進(jìn)了屋,李言笑的姥姥還是奶奶——反正就是一個老奶奶,帶他去清洗了傷口——然后給他包扎了頭上的傷口。他的母親一直想插手,但是李言笑不干,似乎跟她特別過不去。我看到李言笑疼得臉色蒼白,嘴唇都要咬到出血,但一聲不吭,也不哭。他的爺爺坐在椅子上,讓我也坐下,然后把我的手放在桌子上。我覺得很緊張,會不會很疼?被扭那一下子的時候,已經(jīng)達(dá)到了我能忍受疼痛的最大限度,我再也不想嘗試一遍。老人粗糙的大手輕輕摸了摸我的手腕,很認(rèn)真的樣子,但就是這麼輕微的觸碰,都讓我疼痛得倒抽冷氣。如果是兩年前,我沒準(zhǔn)就哭出來了。然后老人一手握住我的胳膊,一手抓住我的手,很有分量地說道:“脫臼!非骨折也!”我聽了他這麼一本正經(jīng)的話,未免覺得好笑,但是還沒嘴角上揚,他兩手就突然很迅速地一使巧勁兒,只聽清脆的“咔罷”一聲,我只感到了微微的刺痛,關(guān)節(jié)居然就重新連接在一起了。“試試罷?!崩先丝粗艺f。我有點難以置信地動了動手腕,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在看到我的手腕重新活動起來后,我真想感謝這位老人感謝觀世音菩薩感謝太上老君感謝牛頭馬面感謝黑白無常感謝一切能感謝的東西。這就好了?我瞠目結(jié)舌的同時,心里一陣暗喜,看來,“脫臼”不是那麼嚴(yán)重,不同于“傷筋動骨一百天”。用同樣的方法,老人治好了我另一只胳膊。由于有了心理準(zhǔn)備,這次的治療就比較緊張。我特別高興,看著自己兩只活動自如的手,很像丟失了二十塊錢又找到的感覺。我用二十塊錢來形容比較貼切,我父親作為高級機械工程師,工資最高的時候,一個月只有六十五塊五。接下來,老人給我兩只手固定在了小小的夾板上,用繃帶纏上,說:“要干甚麼就讓李言笑幫你做,不要做太大的活動,別再扭傷手腕?!?/br>我點點頭,再看那邊,李言笑的整個頭已經(jīng)被夸張地包扎了起來,好像沙特人一樣。他在那里不停地說:“怎麼包得這麼嚇人,不至于罷……”“虞姬”,也就是李言笑的母親,對我說:“今天就在我們家吃兩頓罷,我給你們做補身體的飯菜,很快就好了。”我真的很想留下來,一個原因是我很喜歡他們一家人,另一個原因是,他們家比較像連云港的家。在這樣富足的大家里生活,會讓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粗坝菁А焙鲩W忽閃的大眼睛,我很納悶:李言笑在跟他的母親鬧甚麼別扭呢?看起來,他們一家人跟“虞姬”的關(guān)系都比較緊張,這麼善良又可人的女子,究竟做錯了甚麼?我就點點頭,也沒有推辭。“虞姬”問我:“慕東的父母在哪里?”“在連云港。”我落寞地說。“他們是干甚麼的?”我想起爺爺?shù)膰诟?,就模糊地說:“就干活唄?!?/br>她也沒有再追究。如果她打破砂鍋問到底,我還真不知道怎麼糊弄過去。我看著身上臟兮兮的衣服,實在覺得難受,就對他們說:“我回家換一套衣服?!?/br>全屋子的人,包括李言笑在內(nèi),都笑了起來。他們一家子人笑聲都很輕,很空靈,有種從天外飄過來的錯覺。我不知道這是先天性的,還是后天養(yǎng)成的。那個給李言笑包扎頭的老奶奶說:“男孩兒,真講究!”我也不知道這是夸獎我還是嘲諷我。我沒有答話,站起來說:“謝謝爺爺、阿姨、奶奶,我回去了?!闭f完就走了出去。我走得比較慢,在院子里,我聽到李言笑的爺爺說:“下次遇到那群孩子,你不要硬碰硬,別傻到跟人家整個你死我活,沒用!最好馬上回家就找大人!這樣硬來,你們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