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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的叔叔所以家里從來都是冷清的,只有他和他媽,他爸一兩年才回來一次,回來一次熱鬧一點,走了依然是冷。但是冷清的時候,程遼也是快樂的,因為mama很愛他,把他照顧得很好。可是今天無比的熱鬧。吵吵鬧鬧里,程遼好像聽到他mama在哭,但是太吵了,他聽不清。他想把那些人擠開,進去看看是不是mama在哭。最外面的人看到他了,大家紛紛嚷嚷起來,程遼回來了。人群好像突然被暫停了,大家只有臉上復雜的表情,不知道說什么,不知道怎么動。程遼站在那里,心里陡然十分害怕。這時候林一刀奶奶突然撥開人群跑過來,把程遼抱了起來,讓大家讓一讓。程遼抱著奶奶的脖子,轉(zhuǎn)頭看著她。他看著他抱得十分吃力,他想起來自己五年級了,太重了,不應該讓奶奶抱,掙扎著就要下地去。但是奶奶把他抱得更緊,奶奶眼圈是紅的,但是沒有對著程遼哭出來?!俺踢|啊,讓奶奶抱你進去,奶奶只能抱你這一段,進去你就要自己堅強了?!?/br>程遼雖然不懂奶奶是什么意思,但還是用力點了點頭:“好,奶奶,我聽話?!?/br>程遼進到家里的客廳,看到果然是mama坐在沙發(fā)上哭。不常見面的叔叔坐在另一個沙發(fā)上,客廳擺了幾個板凳,院里的幾家大人坐在一起商量著什么,連小刀爸爸mama都在。他落下地,跑過去mama跟前,張開已經(jīng)有一點力量的手臂,抱著她的肩膀問她怎么了。mama看到他在面前,似乎是想止住哭,猛吸了幾口氣,眼淚卻是更兇了。她放棄似的更用力的抱著程遼,勒得他有點痛。然后他聽到mama說:“我的程遼,我的程遼啊,你爸爸在在工地發(fā)生事故,沒了。你沒有爸爸了我們以后怎么辦呀,啊,程遼,我們怎么辦呀。”程遼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什么叫爸爸沒了。爸爸不是在外地工作嗎,好好的呀。然后他的右肩膀感受到了溫熱的東西,是mama不停的洶涌的眼淚,一瞬間就打濕了他的校服,浸在了肩膀上。他聽到mama不停的重復那就話。程mama接到工地電話的時候,以為是詐騙電話,那種你兒子在我手上,需要多少錢來領的。盡管對方說得是,“請問是程勇的妻子李芝香女士嗎?你的丈夫,程勇先生,今天上午十點十五分,在我們XX工地發(fā)生意外,從高處墜落,我們及時送到醫(yī)院,但很遺憾搶救無效,剛剛?cè)ナ懒?。請您三日?nèi)來一趟W市,接回程勇先生的遺體,并且商量一下我公司對您的賠償事宜。”對方說得條理清晰,但是李芝香還是覺得是騙子,肯定是丈夫身份證掉了,被撿了行騙的。所以她大罵了對方一頓,說我昨天才接到他電話,說中秋工地有事,他可能會回家一趟。你現(xiàn)在告訴我他墜落了,放你娘的狗屁,你個王八蛋騙子。對方等她罵完一通,冷靜的告訴她,他可以把程勇的身份證、遺體照片、醫(yī)院死亡證明一起拍照發(fā)給她,請她冷靜下來聯(lián)系她。然后她就收到了一堆照片,終于無可辯駁。她不想承認,她不停的撥打程勇的電話,冰涼的語音告訴她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她瘋了一樣去翻程勇給她寄的東西,杯子瓶子摔碎了一地,她翻到新皮鞋,她還沒有穿過,想等中秋穿。她去翻衣柜,她要去找程勇,她要親自去看看。林一刀奶奶剛好在家摘菜,李芝香罵人的時候她就聽到了,怕出事,站在門口瞅著。結(jié)果看到李芝香開始砸東西,趕緊沖過來抱著她,老太太有一把力氣,但是按不住,趕緊又叫了另外三戶的人過來,幾家合力把李芝香按著沙發(fā)上。她坐下的一瞬間,好像突然沒力了,手機掉在地上,整個人無聲的流淚。奶奶撿起手機,看不明白那些東西,另外幾個一起看了,才明白程家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一時不知道怎么辦。第6章不用再見林一刀奶奶看著他們打開的界面上,“死亡證明”幾個字她還是認得的,再聽他們七嘴八舌的說,明白程家的男人是沒了。可是,就這樣沒了。她想到當年那個不負責任的王八蛋跑掉,那種天塌地陷的恐懼,她至今記得清清楚楚。那程家的母子倆要怎么辦呢?對,得先想辦法。奶奶讓那幾戶的,挪一個人去通知街道辦主任,這么大的事,街道辦得幫忙照應著。她去給林一刀爸媽打電話,得回來一趟,還要在城里找個信得過的律師,肯定要去一趟W市的。對,還有程家小叔,那個誰誰騎車去鄉(xiāng)下一趟,把小叔接來。隔壁大妹的女兒也在程遼班上,讓她去給他們班主任打電話,讓程遼回家來。程遼,程遼。奶奶想到惹人疼愛的程遼,眼淚也跟著下來。程遼抱著他mama,聽她不停的重復那句,我們要怎么辦啊。躺在沙發(fā)上無聲流淚的女人,心里想了千百個問題。她想,好好的人怎么就沒了呢?又想到當初高高興興的嫁給程勇,他帥氣又老實,即使家里不怎么樣,她也愿意。她想兒子出生的時候,程勇抱著他們母子又笑又哭。她想到她的兒子,她現(xiàn)在只有兒子了啊她在聽到兒子回來的時候,像是終于有了依靠,即使這個依靠還不太挺拔,但讓她忍不住放肆嚎啕。可是兒子抱著她了,讓她靠著肩膀哭,她心里百轉(zhuǎn)千回的問題,卻只剩一個:我們母子以后要怎么辦啊程遼卻像是不知道怎么哭了,曾經(jīng)打雷都能嚇哭的小孩兒,似乎只是長高了,但是還沒有深切的明白,什么是死亡,以及和死亡聯(lián)系在一起的慟哭。他知道常年不能見到爸爸。最長的一次,是整整兩年沒有見面。今年春節(jié)的時候,爸爸回來過,到現(xiàn)在差不多七個月,不算太長,而且mama說,他中秋節(jié)還會回來。那,現(xiàn)在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嗎?他陷入這個問題,再也不會回來是什么意思?對他來講,這個問題似乎太抽象了,他只能用力去想象,去理解。程遼渾渾噩噩的。他知道,他mama好像看著他,慢慢平靜下來了,讓他坐在自己旁邊,握著他的手。林叔叔和他們帶來的律師坐在對面,旁邊是街道辦主任和小叔,還有幾個叔叔阿姨。奶奶和幾個大姨把外面聚攏的人勸回去了,說好了有什么要幫忙的找他們。他們開始討論明天去接遺體,要準備什么,要和公司談什么,回來以后怎么處理。程遼只是一直在旁邊低著頭,眼也不眨。后來大家說得差不多了,大家準備先回去休息,明天早點出發(fā)。程遼坐在自己的小房間里,聽到林一刀帶著哭音在外面喊鳥鳥。他想,林一刀怎么當著這么多人喊他鳥鳥呢。然后林一刀就跑進來用力抱住了他。他聽到林一刀在他耳邊哭。他像是突然因為他的哭聲反應過來,他沒有爸爸了。即使他想不出來永遠見不到爸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