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鮫人餓了的話，哥哥就不肯做好吃的，還說半夜吃東西不好。

出去玩的時候，哥哥也會抱著小娃娃，小鮫人就只能自己走路，如果小娃娃笑了哭了，哥哥就會看著小娃娃，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

寶寶最討厭小娃娃了。

“哥哥只喜歡小娃娃，都不喜歡寶寶！寶寶不要小娃娃了！”小鮫人低著頭喊，聲音里帶著哭腔，就是不看張臥玄。

哥哥聽了一愣，的確，在沒有小娃娃的時候，他總是會注視著小鮫人的一舉一動，生了小孩子以后，并不是他相對于小鮫人來說更愛這個娃娃，只是小孩子更需要關(guān)注，而且小孩子更不能料理自己的生活，他的注意力難免會被小娃娃占用一部分，或許就忽略了小鮫人的感受。

他自顧自地以為小鮫人也一樣以這個娃娃為優(yōu)先，完全沒有注意到先要調(diào)節(jié)小鮫人和娃娃之間的關(guān)系。

先不說妖族本來就情緣寡淡，他的小鮫人啊，怎么會明白什么是孩子呢？他自己就是個真·長不大的小孩子嘛。

小鮫人憋著的哭音讓哥哥心里軟成了一團(tuán)，左胸口悶悶地說不出是什么樣的鈍痛感。

“對不起……寶貝，對不起，都是哥哥不好……”他慌張地安慰著小人魚，把他的頭抬起來和自己對視。

“寶寶是不是覺得哥哥只喜歡小娃娃？”張臥玄問。

“……嗯！”小鮫人點頭，臉又鼓起來了。

他又問：“那寶寶知不知道哥哥為什么喜歡小娃娃？”

小鮫人思索了一會，不高興地猜測：“因…因為小娃娃比寶寶更可愛?！?/br>
哥哥在心里悶悶地笑，低沉地聲音很溫柔：“不是這樣，是因為小娃娃和寶寶生出來的，是哥哥和寶寶的孩子?！?/br>
“如果小娃娃不是寶寶生出來的，哥哥就不會喜歡他了?！?/br>
“真的嗎？”小鮫人不哭了，很懷疑地問。

“當(dāng)然?！备绺绲溃骸叭绻麑殞毑幌矚g小娃娃，那我們就把他送去請魚鋪老板來養(yǎng)大，等到寶寶想小娃娃了，我們就下山去見他，好不好？”

“唔……”小鮫人心里糾結(jié)，要不要把小娃娃送走呢？

哥哥在小鮫人耳邊說：“寶寶，不要哭了。你才是最重要的?！?/br>
“告訴哥哥你把小娃娃放在哪里了，我們把他送走?！?/br>
“……在水缸里?！毙□o人把張臥玄帶到廚房，張臥玄打開水缸的木頭蓋子，果然看見里面有一只小小的人魚睡的很香，鼻子上還在冒泡泡。

等張臥玄把小娃娃的東西收拾好了準(zhǔn)備送下山的時候，小鮫人拉住了他的衣袖：“哥哥，寶寶……寶寶不想送小娃娃下山了?！?/br>
“為什么又不想了？”

小鮫人看著小小的鮫人，覺得他睡著的時候比醒著可愛多了。

“唔……”寶寶的臉皺成一團(tuán)。

哥哥把小娃娃放在小鮫人懷里，把兩條人魚都抱了起來。

“那以后，哥哥照顧寶寶，寶寶照顧小娃娃好不好？這樣寶寶就不會不高興了?！睆埮P玄道。

小鮫人想了一會，點頭。如果哥哥照顧他的話，他就不會不高興了，他會照顧好小娃娃的。

張臥玄把兩條魚都抱在懷里——他的寶寶啊，他的小娃娃。

時間慢慢地往前走，如果他的小鮫人因為鱗片的原因長不大的話，他會努力變得更成熟一點，包容這樣一個（其實哥哥非常喜歡的）小缺陷，讓寶貝永遠(yuǎn)沒有煩惱和憂傷。

張臥玄做了很長一個夢，醒來以后，身邊只有一只屁股上有四個紅點點，短短的小鮫人。

他們正在一條在漂浮著堅冰的海面，被大雪吹拂著航行的船上，小鮫人在火爐的溫暖下睡得很熟。

哥哥盯著小鮫人的臉看。孩子啊，如果小孩子會讓寶寶不高興的話，就慢點來吧，等他成為一個足夠成熟的人，等到小鮫人愿意接受一個新生命出現(xiàn)在他們之間，那時候再來考慮這么深遠(yuǎn)的問題吧。

在船艙里橙黃色的火光映照下，艙外幕天星斗，六棱的雪花飛啊飛啊，披著暮色的大船，繼續(xù)向遠(yuǎn)方駛?cè)ァ?/br>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篇。

☆、蝸牛殼

這是在小鮫人七八歲時發(fā)生的事。

張臥玄揮舞棍棒拉傷了背上的肌rou，為避免壓到傷處，晚上睡覺的時候就只能趴著。

那天晚上，月亮掛在樹頂?shù)臅r候，師父進(jìn)來吹熄了燈，把小鮫人抱上床。

小鮫人白天就在水中睡了一覺，這下并不困，藍(lán)色的眼睛四處打量，轉(zhuǎn)了一會，最后定在安靜趴著的張臥玄身上。

“哥哥，背?！毙□o人疑惑地看著背面朝上的張臥玄，慢慢靠近，終于咕咚一下翻身翻到了他背上。

張臥玄睡得正熟，被他猛然一壓，頓時在夢中感到被一座大山壓頂，拉傷的筋都要斷了，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他感覺到背上溫?zé)岬臇|西蠕動蠕動，一雙手抱住他的脖子。

張臥玄嘆了口氣睜開眼睛，果然有怪獸壓在背上亂動，壓到拉傷的筋，簡直好像凌遲一樣。

“比上次更重了，最近是不是又偷吃東西?！?/br>
“嘿嘿…”小鮫人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小聲反駁道：“才沒有～才沒有～”

“騙人的小怪獸，數(shù)數(shù)你今天吃了多少橘子……”

秋蟲在草叢里低鳴，掩蓋過了那一陣暗語。

半晌后，趁著蟲鳴間隙，兩人又說起來。

“哥哥，像個蝸牛。”

“那你在我背上，就是蝸牛殼了?！?/br>
“唔！殼是蝸牛的家嗎？”

“應(yīng)該是吧，它成天背著殼到處爬……”

“那寶寶是蝸牛殼，哥哥背寶寶走走，寶寶也、是哥哥的家了？”

風(fēng)吹過，草叢里響起的吵鬧聲將他的回答掩蓋。

是嗎？

我猜是啦，小怪獸。有你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啦。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jié)啦?。?！完結(ji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