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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另一個少年救走的那個孩子。齊晗一手捂著碎裂的衣衫擋住那條猙獰的鞭痕,一手在身后撐著一棵梧桐樹,滿頭冷汗渾身狼狽地看著他生命中遇到的除了先生和師父之外讓他覺得無法戰(zhàn)勝的人,但是他不會露怯,不會屈服,不會在他面前露出哪怕一點點恐懼。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失傲骨,他家先生用藤條抽出來的骨氣,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缺失分毫!男子火氣頗盛,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盯著少年緩聲道:“我問你,你和三少君默寧……什么關系?”齊晗呼吸急促,這句話的力量比他受的那一鞭還要沉重!見他不答,男子抬起左手指著不遠處一棵梧桐道:“以日常用的銅板為暗器,隕鐵鍛造的軟劍為冰刃,還有一招一式的劍法,你敢說你和君三少沒有關系?!”齊晗順著男子的手指看去,梧桐樹干上,一枚普通的銅錢赫然鑲嵌其上!他回過頭來,警惕地看著男子,挫敗和疼痛讓他無法冷靜地判斷這個男子和先生之間是敵是友,更無法判斷他對自己會有怎樣的處置!見他還是閉口不言,男子無限鄙夷地冷笑道:“君默寧的人,當真不可見人!”“你閉嘴!”齊晗像被點燃的炮仗,沖口而出道,“要殺要刮悉聽尊便,不準辱及我家先生!”“哈!”男子灑然一笑,執(zhí)鞭的手指著此刻的齊晗道,“你知道你渾身上下處處透著我三弟弟的影子嗎?除了相貌,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齊晗被他對先生的稱呼震驚了!“哦,對了,”男子突然反悔道,“只有一點不像,就是你此刻的表情,我家三弟弟從來不會倉皇狼狽,哈哈哈哈!”男子的笑聲爽朗而豪邁,足見他此刻的心情著實是不錯的。他與君默寧暌違八年,誰料在回京的第一天就以這樣的方式見他的傳人,這一切注定了他和他的三弟弟是這輩子的好兄弟!更何況,這孩子小小年紀居然能和他交戰(zhàn)如此之久,確實像是三少的手筆!齊晗在記憶中搜索,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遠在邊關鎮(zhèn)守國門的將軍,一個遠離帝都保家衛(wèi)國的親王,他家先生惺惺相知的兄弟——齊慕霄!“您……是恭親王?”“你可終于看出來了,”恭親王齊慕霄大大咧咧地說道,“我的鞭法還我三弟弟你家先生給我改編的,你居然沒看出來?”我真的沒看出來!齊晗想哭。“你小子不錯!”齊慕霄滿眼贊賞,“全套我三弟弟的招式,爐火純青,這些年練得挺苦吧!我跟你講,我三弟弟下手可黑,老……我好歹還是他哥哥吧,練不好他那藤條照樣往我身上抽!你現(xiàn)在打不過我,也就是火候問題,多練幾年就好啦!”眼見恭親王開啟話嘮模式,齊晗哭笑不得,“謝王爺……謬贊?!?/br>“嗯,”齊慕霄人理所當然地收了他的感謝,然后突然嚴肅道,“既然是我三弟弟的弟子,那么……剛才你那不要命的打法該不是他教的吧……對于這種自傷找死的行為,你家先生向來是……怎么罰的?”第38章動君三問自打齊慕霄表明身份,齊晗就已經(jīng)不再靠著梧桐樹站直了身體,被鐵砂掌一般的將軍之手所抽打的一巴掌,直接讓他白皙的臉頰紅腫起來,手指的痕跡都清清楚楚。此時此刻,齊晗對齊慕霄的情感是異常復雜的。照例說,齊慕霄與君默寧的感情極好,言語之間他又表現(xiàn)出了對齊晗的歡喜與認同,齊晗應該心生親近才對;可是齊慕霄的另一重身份卻讓齊晗不自覺地敬而遠之——他是齊慕霖的弟弟,當朝的親王,齊晗的……九叔,本能的,齊晗不欲和皇室的任何人有任何的牽扯。更何況,齊慕霄還讓齊晗見到了他凌虐一個孩子的一幕,這一幕,喚起了齊晗太多太多塵封已久的回憶。齊晗聽到齊慕霄如此問,放下捂著胸前被鞭子抽出的傷痕,不卑不亢道:“王爺,無論家?guī)熑绾呜熈P,亦晗都只會誠心領受。”“你叫……亦晗?”齊慕霄饒有興致地問道,“姓什么?”“君,君亦晗。”齊慕霄的神情更顯愉悅道:“連姓都隨了我三弟弟,那他定是認定了你……”說著卻又皺起了眉,“但你卻如此不愛惜自己,更該打!”齊晗見話題又轉(zhuǎn)了回來也是無奈,您大將軍長得比我高,輩分比我高,身份比我高,武功還比我高,您要打我還能不受嗎?可是……“王爺,亦晗有疑問想請教?!饼R晗坦坦蕩蕩,“待解了心中之疑,您是亦晗長輩,要打要罰,亦晗無有不受。”齊慕霄看著少年霽月光風的神韻,點頭道:“你問。”他轉(zhuǎn)身走到樹下的石桌邊坐下,染著血的長鞭隨手放在桌上。齊晗踉蹌著跟上幾步,在他面前六七步處站定,問道:“您鎮(zhèn)守邊關功勛卓著,為何……為何要……折磨……一個孩子?”齊慕霄看著他淡笑道:“齊暄是我兒子,他做錯事我抽他幾鞭子,叫……折磨?”齊晗一愣,沒想到那個孩子竟然是恭親王的世子,但隨即他心中悲憤更甚,“有錯當罰,那您又為何……羞辱于他?赤身裸體高懸于樹,您可知他心中有多難過?”齊慕霄并不明白齊晗這滿眼滿心的悲憤由何而來,軍營中呆了多年的漢子從來沒有什么耐心可言,可是對著他三弟弟的弟子,他居然沒有生出絲毫不耐,“藤鞭不著rou哪里叫責罰?軍營里犯了軍規(guī)哪個不是扒了褲子當著千百人挨棍子?我已調(diào)走了這里所有的侍衛(wèi),吊在屋子里和院子里有區(qū)別嗎?至于他心中難過,亦晗,什么時候做錯了事的孩子有資格難過了?”句句皆是反問,足以顯出一個上位者的絕對強勢和理所當然,在齊慕霄的邏輯中,這些問題本不用他問出口,而是想要知道答案的人自己琢磨。如今他問了,已是一種變相的解釋,這對于霸道慣了的齊慕霄來說,是多么新鮮的事。若是被他的那些侍衛(wèi)屬下們知道了,還不驚的小巴掉滿地!齊晗被接連的問句帶著陷入了思考,隨后他發(fā)現(xiàn),居然無言以對。“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齊慕霄看著啞口無言的少年,問。齊晗回過神來,語氣有些心虛地問道:“您與我在這里聊天……為什么不去追……令郎?”齊慕霄收斂了笑容,一手輕輕摩挲著鞭稍說道:“我不喜歡這個孩子,對我來說,三弟弟的弟子比他更重要。這個答案,你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