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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君子淵承認他心疼了。君默寧道謝起身,一臉‘我有錯都是我的錯’地笑著,“爹,您的胡須……手感……很不錯……”君子淵哭笑不得,無法想像就是眼前這個一臉傻笑的孩子做了那么多驚天動地的事情?!叭グ醾€凳子過來,我們爺倆好好聊聊。”三少爺誠惶誠恐,利利索索搬了凳子,端端正正做好。“腰板挺那么直做什么?干什么渾身僵硬?我有那么可怕嗎?我看看腳上的傷,你傻呀,褲腳管……”君子淵從來不知道他的兒子可以傻到這種地步,可是當看到腿上的傷的時候,是真心疼。“這是這兩天跪出來的?你沒墊墊子?”君子淵碰了碰兩個紅紅腫腫的膝蓋,問道。君默寧看了看老爹,囁嚅道:“您沒吩咐,我哪里敢!”君子淵嘆了口氣,又指了指小腿上的痕跡,“這是你大哥罰的?”“嗯,我偷跑出去,是我不對,”君默寧看著已經只剩下一些印子的藤條的傷,“哥拿性命給我擔保的!”“阿木是你安排了保護我的?”君子淵繼續(xù)問,他有太多太多的疑問。君默寧繼續(xù)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是,孩兒被囚京郊的時候,安排下的?!?/br>這么早,他就有了這樣的屬下!君子淵沉思,也終于直面了那個問題,那個困擾了君氏滿門整整八年的問題。“你被囚京郊是因為燒了落霞山,寧兒,你當真不知承恩村在落霞山中?”君默寧放下褲管,站起身,與父親正面相對,回答道:“兒知道?!?/br>“說清楚?!本訙Y并不奇怪,但是他要知道因由后續(xù)。君默寧捋了捋思緒,從頭說起:“先帝駕崩時留有一份遺詔,上面寫的是待孩兒成人之后循機覆滅承恩村和……娘,此事爹知道嗎?”君子淵深深嘆息,卻還是點頭道:“為父知道,所以十年前我暗中派你同叔去到江南,斥巨資命那里的船廠打造一艘大船,希望能夠通過水路將連氏族人運走。誰知船未造成,你的大火已經爁焱落霞寸草不留!”君默寧沒有再因為這件事請罪,此時此刻的父子倆更像是平等的對話人;他也沒有想到原來父親也采取了相應的措施,到底還是他快了一步,“承恩村被下了絕育藥,就在村子周圍的草叢里;而且疾病蔓延瘟疫橫行,若再不帶他們離開那個人間地獄,連氏滅族指日可待。這恐怕就是咱們現(xiàn)在這位皇上的手筆,待承恩村滅,最后一個就是娘!”“寧兒,這件事你的確做得天衣無縫,”君子淵的語氣里絲毫沒有夸獎的意思,“為父整整查了兩年才查出一絲端倪。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要付出什么代價?”君默寧顧不得腳上的傷痛,重重地跪了。他好像意識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一件他這一生都沒有弄對的事!君子淵這次沒有叫起,他自己也坐起身直視著幼子,神情凝重:“寧兒,你可知先帝也曾到過悅來酒樓品嘗盛極一時的火鍋;也曾對殷若虛旁敲側擊詢問為何突然愿意出山教學;先帝命我查過,他自己也派暗衛(wèi)查過,我們一明一暗卻是雙雙無功而返。你知道為什么?”君子淵苦笑,并不期望幼子給出答案,“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得到,一個未滿十歲的又聾又啞的孩子,是這一切的主導者!”君默寧豁然抬頭!“我君子淵何其有幸,生兒有智!”君子淵的笑容變得苦透黃連,“他自出生起就為了我這個無能父親,為一個身為前朝公主的母親裝聾作??;而后又自毀名聲暗中籌措一切;最后賠了自己八年甚至可能更長的青春韶華時光……”“父親!”君默寧叩首及地。君子淵無奈道:“你喚我父親,可曾想過有朝一日為父得知這一切,想到這些年你受的這些苦,你讓為父情何以堪?抑或者,你打算隱瞞一輩子,讓你這個無能的父親躲在兒子撐起的羽翼下,庸碌一生?”君默寧再次叩首之后直起腰身,滿臉愧悔道:“父親,兒未曾這樣想過!從來沒有!兒蒙上蒼父母恩賜生兒有智,知道父親母親為了保全孩兒生死不顧!兒裝聾作啞,父母兄長從未厭棄孩兒,反是視如珍寶,惜之愛之,父母生養(yǎng)之恩天高地厚,兒縱是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話音未落,君默寧臉上已經挨了狠狠一巴掌!“你不是生而有智,你是冥頑不靈!”君子淵捂著心口,痛心疾首道,“你怎么不知道你是我與你母親血脈相連的孩子,我們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何曾要你償還!”第74章父子、師徒君默寧怔怔地跪在地上仰視父親,臉上的指痕突突的脹痛起來,此刻他的表情迷惘、驚訝、還有將懂未懂的掙扎。君子淵的心更痛了。哪里有孩子從來不知道這個道理?哪里有孩子一天到晚想的是如何護著父母護著家人而從不考慮自己才是最應該被護著的那個人?“這一次被一箭射中,”君子淵突然換了話題,“我當時覺得是個必死無疑之局。所以臨終……那如今大難不死,自然不是‘臨終’了,我已吩咐了你大哥,為父死于這場刺殺,身后封榮全無所求,只要求皇上,還我三兒……自由。”君默寧腦海中突然有什么東西炸裂了!父母之愛,生死相托!父愛深沉,凝如山岳!父親罹難生死難料之時,他想到的依然是失去了自由的幼子,他‘臨終’唯一的愿望,還是他失去了自由的幼子!母愛無私,不息如川!一邊是連氏最后的族人,一邊是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孩子!母親絕望之余,選擇自封佛堂,甚至……用自己的性命替她不懂事的兒子贖罪!是啊,父親母親何曾要自己的回報!可笑自己自詡算無遺策智珠在握,竟然連這么淺顯的道理都沒有弄明白!“爹,兒……知錯了……”二世人生漫長歲月,君默寧從來沒有如這一刻般脆弱,他膝行兩步雙手環(huán)住了父親,整張臉埋在了父親腰間。不一會兒,君子淵就察覺到了腰間漸漸濕熱——這是他的三兒二十幾年來未曾流過的赤子之淚。他把君、連兩氏的安危默默地扛起,笑著,癲狂著,飲淚如飴。君默寧無聲而泣,他感受到父親的手撫著自己的發(fā)絲、肩膀、后背,傳來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力量,如同此刻高照的艷陽,驅散了冬日徹骨的寒涼。再多的淚也終有流盡的時候,痛痛快快哭了一場的三少終于找回了理智,他覺得有些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