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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少年如同一尾擱淺的魚,垂死掙扎著,卻又倔強地睜著疲累的眼,似乎要把這一刻師兄的照顧當成一種救贖,烙進心里。齊晗再次替他擦去在極短的時間之內(nèi)又冒出來的冷汗,柔聲道:“睡一會兒吧,睡醒了就沒那么疼了……”他不知道易楚云為什么始終清醒著,但是想來也定然已是強弩之末了。孰料少年蹭著枕頭搖了一下頭,嘶啞著聲音道:“楚兒……睡不著……哥哥說,藥效……要兩個時辰……”齊晗心里‘咯噔’一下,皺眉道:“什么藥?睡不著……不讓你暈刑的藥?你哥給你下這種藥?!”易楚云的眼淚撲簌簌地流,不知是疼的還是委屈,抑或二者兼有,他不敢看齊晗含怒的臉,即便他知道這也許并不是沖著他。他的手指因為受刑的時候扣著刑凳的腳,用力過度之后有些滲血,此刻抓著軟軟的枕頭,喃喃道:“哥哥說……楚兒這次的禍闖大了,如果兩國真的開戰(zhàn),哥哥……治好了也是……罪人……哥哥罰了……一百下板子,說他不忍把楚兒交予朝廷……但是家法……不可饒……”就幾句話的功夫,枕上已經(jīng)濕了一片。看來易晞并不知道易舒云的打算,齊晗起身換了水,找了一塊潔白柔軟的毛巾。傷口定然是不能沾水的,但是周圍的血卻要擦拭干凈了才好上藥。想到上藥,齊晗憐憫地看了看趴在枕頭上默默哭泣的少年,這樣的傷……溫?zé)岬拿碛|碰到皮rou的時候,易楚云本能地繃緊了肌rou,又因為后面慘烈的傷勢而即刻松開。他重重地喘息著,雙手更是緊緊地抓住了枕頭。齊晗邊擦拭邊不明情緒地說道:“你哥給你下藥,又綁著你的手腳……一百板子,當真是死活不論了?!?/br>易楚云帶著哭腔道:“是楚兒……犯了大錯……哥哥要我守師門的規(guī)矩,楚兒……守不住,重來了……兩次,嗚嗚……是楚兒求哥哥綁了手腳的……”齊晗又嘆了一口氣,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縱天教總是在嘆氣,事到如今,他已然不知道該如何去真正評價易舒云和易楚云兄弟。很早之前先生就曾經(jīng)說過,世間最復(fù)雜的是人心,好人會做壞事,壞人也會做好事,很多時候并不能單純以黑白來區(qū)分。擦干凈了臀腿周圍的血漬,再怎么拖,藥也總是要上的。齊晗拿起朱明早早派人送來的藥,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棕褐色的膏體中散發(fā)著一絲極為輕淡的刺鼻之氣,他便知道,藥雖也是難得的好藥,但是較之先生和師娘制作的,終歸略論一籌。即便是這一絲絲的刺激,對于連被風(fēng)拂過都難免一陣疼痛的傷口來說,更是增加了無數(shù)的折磨。“我給你上藥,”齊晗走到少年身邊,柔聲道:“會很疼;我會盡量輕一點,你再忍一忍,好不好?”易楚云渾身的冷汗早已打濕了頭發(fā),此刻有幾縷發(fā)絲垂落下來,濕噠噠的,分外可憐。他不知道齊晗說的疼會有多疼,可是師兄溫潤的目光給了他勇氣。他咬住了枕頭的一角,無聲地點了點頭。齊晗也不再多說,來到他身后。先從傷勢相對輕一些的腿上一點點地將藥用柔軟的指腹涂抹上去,齊晗的動作已經(jīng)足夠輕柔,可是床上的孩子依然痛得嗚嗚直哭。到底還是忍耐不住,易楚云自己吐出枕頭的一角,哭喊道:“師兄……嗚嗚嗚,不上藥……疼……師兄,您可憐可憐楚兒……疼啊……嗚嗚嗚……”齊晗摁著他的雙腿不讓他亂踢,心中著實不忍,腿上已然如此難忍,那臀上豈非真的要疼死他?待他的腿上的力氣小了一些之后,齊晗上前輕輕撫著他的脊背替他順氣,他知道言語的力量實在太過渺小,便希望用這樣的方式鼓勵一下孩子。易楚云果然稍稍安定下來,嘴里卻依然喃喃地說著‘不上藥’‘疼’之類沒有倫次的話,偶爾抬起的眼睛也沒有什么焦距,只是充滿了痛苦和疲憊。齊晗真的無以為繼。他想了想之后從衣柜里拿出一條輕薄柔軟的絲絹,在熱水里清洗干凈了,然后占飽了雖不及先生處的、可也是極為難得的膏藥,輕輕揉搓均勻之后,又借著熱水的水汽蒸暖,最后才輕輕地覆蓋在易楚云的后臀之上。不知是少年之前服過的藥效終于要過了,還是齊晗想出來的這個辦法真的奏效,易楚云只在敷上藥巾的初初一會兒嗚咽哭泣了幾聲,隨后便沉沉昏睡過去。齊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坐在床邊守著,這法子雖好,但一則藥力淺薄,治傷的效果實難有十之一二;再則,也要防止藥巾與皮rou粘連,屆時撕開又是一番痛楚,兩個因由之下,齊晗只能一刻不離地守在他身邊,并定時更換藥巾。至于這藥是不是有些浪費,君大少爺齊晗表示,他一點都不心疼。草草吃過午飯,齊晗又替易楚云換了幾次藥巾,看少年睡得很沉,他嘗試著把藥輕輕涂抹在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藥性的后臀上,并關(guān)注著他的反應(yīng)。易楚云對身上的疼還是能感覺到,但也只是無意識地嗚咽幾聲,身子也并不逃避,到日暮黃昏的時候,齊晗才算完成了上藥這項艱苦大業(yè)!天色漸漸黯淡,齊晗點了燈,斜倚在床頭看書。易舒云敲門進來的時候,便看到柔軟的燈光下,自己的弟弟分外安詳?shù)乃仭?/br>他是替齊晗和易楚云拿晚飯過來的,葷素的飯菜,和一碗稀薄的白粥。當然,這樣的小事不至于勞動他這個一教之主,他的目的不言而喻。齊晗放下書冊,看到易舒云放下飯菜之后,彎腰掀起蓋在弟弟身后的薄薄絲絹,看到傷口之后略有些驚訝之意;他又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額頭,確定沒有發(fā)燒之后才直起身子,目注齊晗說道:“君公子,多謝你悉心照顧楚兒……”齊晗淡笑道:“教主這話不免令人發(fā)笑,令弟這身傷本就是教主打給我看的,今日一下午教主都沒有出現(xiàn),難道不是留著這皮開rou綻的傷讓我治?”齊晗這話說得實在刺耳,奈何他面對的人是易舒云,只見縱天教年輕的教主也是有淡然的笑意浮現(xiàn)在嘴角,語氣平和道:“君公子嘴硬心軟,本座早有見識。今日我如此重責(zé)于他,雖確實有希望公子重新承認楚兒的目的,但是難道公子認為他殺阿提莫都一事,受不得這樣的責(zé)罰嗎?若是令師當前,君公子,他會怎樣處置楚兒?”齊晗臉色微變,轉(zhuǎn)頭看看少年蒼白的臉龐,易舒云說的不錯,這件事若是落在先生手里……縱然易楚云能保住一條性命,其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