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這樣污蔑五小姐，還請司徒老爺定奪。”

    當(dāng)下四太太整個人一激靈，暈了過去。舍青又被周管事強(qiáng)行帶了下去，遣散眾人。大太太只道擔(dān)心我安危，又想不到四太太竟是這般人，心里只苦我受了委屈也說不出話，求了老爺讓我回去休息。我看著西平王，出于禮貌，他竟然沖我微笑目送。我怏怏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手里方才驚出一掌心的冷汗，心還在劇烈跳動。大太太引我回房，我只同她一道兒回了冷春院。

    心底里愁著，久久不能平靜。我想著，若是當(dāng)場被揭穿，憑我這樣的把戲也做不得多回?？蛇@男人為何要替我開脫？我一時間想不明白。他又是敵是友呢？我更不得而知。那次在大寶寺的意外，他倒是不怪罪我，我寫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詩來給氣他父親，又捏造虛假消息讓他攬上這趟渾水，他竟然不來詢問，我心底更是極其愧疚。

    卻也不能夠說明這是一個可以相信的人物，他有意在眾人面前瞞了我的事，也替我擔(dān)了一些事。這樣的人看來是留不得的，對我來說實在是禍患。加之現(xiàn)下舍青也撞了我的事，我想著四太太那里也應(yīng)該有所察覺，只是一時半會兒翻不起風(fēng)浪出來。

    我盤算著，四太太若不早除怕是會要了我的命。

    接著幾天司徒府上一派祥和之氣，面上看得喜氣洋洋。

    二太太帶著司徒輕瓏左右應(yīng)對親戚到訪，恰好又遇到觀音廟會，清早起來打理一番，領(lǐng)著十幾個丫頭婆子管事去了城西面的觀音庵祈福。出嫁前遇著觀音會，要連著去庵上拜會三天，吃兩頓不沾葷腥的齋菜，又沐浴一次觀音水，這才算是驅(qū)難保平安。若是觀音娘娘顯靈，開了金口，求得上簽，理應(yīng)趕著去庵里另一堂送子娘娘那里祈福。

    我倒是倒了大霉，坐在這畫舫里不久了，茶也喝了幾回，濃到淡，故夢又替我添一回?？茨菍γ鎯赫笪ＷＩ袝业亩樱變舻拿鎯?，細(xì)長的脖，一雙有神桃花眼，兩劍豎粗眉，鼻梁挺拔，又穿得一身素色交領(lǐng)直綴長衣，單披一領(lǐng)貂裘毛脖套，行動處，煞是英俊。他不說話，也不大看我，手只摩擦一面封好桃花扇。

    若不是周瞎子提前給我一計預(yù)防針，我真險些被這玲瓏的小生給騙到。常二公子長得最是好看，真比得上先前見過的幾位王爺，卻不想私底下竟然有這般齷蹉的勾當(dāng)，相與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只顧一人貪圖享樂，對其行為諱莫如深。

    我隱約見十幾里水路外駛來一搜氣勢不凡的游舫，上清清揚(yáng)來悅耳絲竹聲，又是一陣好不歡快的女兒笑，清脆脆銅鈴撞在風(fēng)中蕩。那游舫越來越近，映入眼簾幾位衣著考究的女兒，素著妝捂嘴輕笑，紅藍(lán)綠都占全，花紅柳綠歡騰一片。

    我再看那常二公子，脖子卻要離開身體，眼睛直勾勾捉住幾位妙曼女兒，早已魂魄離去。

    舫體上清楚寫這“百里”二字，我細(xì)細(xì)想來，這樣精致的服飾配著“百里”姓氏，年紀(jì)尚小，錯不了是幾位公主的游舫。

    我又獨(dú)自忖度，常仕林吶，常仕林，你今日運(yùn)氣不算太差，遇著幾位一輩子不相干的公主，且不說讓你隔岸觀望，就算讓你掉入那水中想必你也是愿意的。

    我沖故夢使了個眼色，她乖巧伶俐，故作助興，在我耳旁低語。

    “小姐好福氣，今日芷岸大公主擺宴，請了通樂公主凌霄公主上元公主在此做樂，那游舫上便是了，同來的還有幾位……”

    我臉一沉，將手中握住的茶杯扔出去，灑一地的水！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本小姐才認(rèn)不得那些不相干的人，快將船給我靠過去，看我不得教訓(xùn)那些歡喜的人擾了我的好心情！”

    故夢故作驚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小姐使不得，那舫上全是名貴的人，你這樣讓我同老爺如何交代？”

    我抬腳將桌子踢翻在地，撒潑打混起來。

    “我不管你，你快叫船家給我靠過去！”

    船家靠了過去便給警告幾次，蕩在狹窄的轉(zhuǎn)彎地，兩只個頭有別的舫壓著河道，里面蒲侍衛(wèi)分部下的幾支牌子隊派人出來看了又看。恰好司徒齊風(fēng)也在舫上消遣，見了是常仕林同我的舫，將那幾個頭兵遣了下去，允船靠上。

    我歡天喜地地跑了過去，那公主們一個個娉婷，又笑得儒雅，言行舉止輕緩得很，我見著硬是覺得這應(yīng)該是天仙下來，更別說常家二公子。面上呆頭腦匆匆從小舫上下來，見著大公主愣得出神，站著便不能動彈，那表情真是見著佛堂壁畫上飄然下來的仙子不假。

    我從身后給他一腳，義憤填膺道。

    “好嗬，你俗人見著仙子竟不下跪！”

    那幾位公主捂嘴輕笑起來，幾個婢女更是有趣笑得前撲后仰，只故夢一人驚恐萬分，眾人里跪著下來。

    “大公主恕罪，本家小姐懂不得禮法，請大公主恕罪。”

    那大公主瞥了常仕林一眼，卻不看我，只轉(zhuǎn)了身過去繼續(xù)笑話。虧她旁丫鬟機(jī)靈，打趣我。

    “你家小姐是明白人，道公主是仙子下世，何罪之有？圣上乃天子，公主自然是仙子不消說的。你快些扶你家小姐起來，免人看了閑話，哪里有小姑子給皇嫂嫂行禮的禮數(shù)？”

    故夢故作慌亂，將我扶起，只聽得百里汀蘭香口開。

    “讓樂官上來奏著。”

    但見那舫里幽幽走出一窈窕女人，身段豐饒，眼眉媚媚，行動處纖腰婉轉(zhuǎn)。只請一箜篌，十二玉管連著手，鬌烏發(fā)及腰，金細(xì)步搖輕巧，時顏多嬌。凌波幾步上前，飄飄然如浮波菡萏。哪里生得如此妙？我登時將常仕林拉入她跟前，讓他進(jìn)退兩難。

    “俗人，看著仙子卻還不下跪？”

    常仕林哪里有心思理會我？心底里驚出一身冷汗，這怎么能是仙子？他一雙桃花眼瞪得奇大，這分明就是樂坊街天香牌上的大姑娘！這下登時沒了風(fēng)雅的心思，只愁苦著臉，話也說不了。

    我踢他一腳，直愣愣讓他匍在菡萏的腳下動彈不得。

    ☆、丑態(tài)百出

    那菡萏姑娘只笑他一笑，做不認(rèn)識。正了身體，將披帛拉開，待詞官上來準(zhǔn)備，唱了幾句詞，她便開始奏樂和著。

    這一奏不長，幾位公主尚未坐下品茶，菡萏已經(jīng)放了手中箜篌。那箜篌的聲音清脆得很，又走得遠(yuǎn)，船開了幾里出去，空靈的余音裊裊還在煙波上。唱到結(jié)束，我見坊里又出來一些人，定睛一看，原是臨江王同司徒齊風(fēng)司徒楚瑜兩兄弟走出來拍手稱贊。

    這下便熱鬧得很！

    芷岸公主開心不假，聽得這藝人又有不凡的音底，當(dāng)即讓一讓的宮娥進(jìn)坊里拿幾錠金出來，賞給她。這菡萏哪里肯要，放了箜篌便請跪在地上磕頭。

    “公主千歲金安，民女菡萏謝公主美意，若得知今日公主設(shè)宴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