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昭，你的手怎么了？”

    “不是叫你呆在車上么？”謝堇昭包扎的速度更快了，在梁蘊(yùn)走進(jìn)內(nèi)堂時(shí)倉促地打了結(jié)。

    他將手遞在梁蘊(yùn)眼前擺了擺：“沒事兒了，很快就好?！?/br>
    “真的么？可是剛才流了好多血?！?/br>
    “你是不相信我？”謝堇昭語中帶著些凌厲。

    梁蘊(yùn)拼命搖頭，但眼淚還是刷刷的掉。

    “走吧，先去挑身衣服換了。”

    晨曦給掌柜付了銀錢，回到車上。聽著身后的車廂中隱約傳來兩人說話聲，暗嘆，相爺果然不是原來那個(gè)相爺了，剛才是怕姑娘見著那傷口哭得更厲害所以才讓姑娘呆在車上的吧。

    正想著猜透了相爺?shù)男乃嫉某筷睾鋈谎凵褚粍C，右手伸出在虛空中抓住了一個(gè)飛來的小竹筒。這舉動(dòng)熟練而快速，仿如不經(jīng)意伸了下手一般。他往車廂輕敲兩下，將小竹筒放進(jìn)暗格。

    車廂內(nèi)，謝堇昭讓梁蘊(yùn)給自己沏茶，避過她的目光將竹筒內(nèi)的內(nèi)容掃了一眼。

    “有輛馬車一直在跟隨?！边@是暗衛(wèi)給他的信息。

    謝堇昭目光一凝，將竹筒放回暗格中。

    第19章

    待梁蘊(yùn)出門后，徐嬤嬤便把一干人等提到外院中央來。吩咐自院中的所有奴仆一個(gè)不漏底圍在一旁觀看，院門敞開讓別院的人也可以來看。

    徐嬤嬤腰板端正地坐在板凳上觀察著，吉祥和如意候在一旁。

    幾名嬸子畢竟是沒犯錯(cuò)，看上去面色還算好。而豆芽?jī)哼€是那副倔強(qiáng)的樣子，就是一邊臉頰腫起了，看著有些怪異。唯獨(dú)崔嬤嬤垂著目，似是在沉思著什么。

    “崔嬤嬤，聽說你是自己賣身為奴的？”

    “是。”崔嬤嬤應(yīng)道。

    “我剛查下了，并沒有豆芽?jī)旱馁u身契，所以你女兒還是白身吧？”徐嬤嬤又問。

    “是的，所以徐嬤嬤你不能將我女兒發(fā)賣出去?！贝迡邒哒Z氣中透著自信。

    徐嬤嬤冷哼：“白身就能做違法的事了？”她眉間緊皺“有你這樣當(dāng)母親的？不好好教導(dǎo)女兒，竟然帶著女兒走上歪路?！?/br>
    “事已至此，也沒什么好說的。我替我女兒承擔(dān)一切罪責(zé)?！贝迡邒邉e過眼，不再說話。

    徐嬤嬤轉(zhuǎn)頭對(duì)著豆芽?jī)海淠卣f道：“豆芽?jī)耗憧芍e(cuò)？”

    豆芽?jī)禾ь^，冷笑：“我錯(cuò)在沒個(gè)好的出生，不像你們姑娘命好?！?/br>
    “晨曦來為你求情了?！毙鞁邒吆鋈粊砹诉@么一句。

    豆芽?jī)合仁且汇叮S后冷冷地說：“你告訴他，讓他死了這個(gè)念頭吧，我是要嫁官老爺?shù)?，決不會(huì)嫁一個(gè)奴仆。”

    崔嬤嬤此時(shí)也插話：“對(duì)，我女兒要做官娘子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背地里的那些動(dòng)作，想讓我女兒配個(gè)仆人？沒門?！?/br>
    徐嬤嬤失笑：“一個(gè)偷兒還想當(dāng)官娘子？怕是這疤痕沒了，心也大了。只是我不懂，姑娘幫你去了疤是大恩，你這樣做難道良心就不會(huì)過意不去嗎？”

    問的是豆芽?jī)?，可答的卻是崔嬤嬤，她撇撇嘴說：“我自然是感激姑娘的，所以我最近給姑娘做吃食特別用心。”

    豆芽?jī)航釉挘骸八妹?，出生在好人家。不然哪兒來這些好東西？我若然有這些，我定會(huì)拿出了救更多苦難的人，才不像她這般藏著掖著?！?/br>
    豆芽?jī)好棵空f著都是姑娘出生好，敢情她是覺得出生不好的人就理所當(dāng)然可以偷竊了，也許姑娘所說的豆芽?jī)鹤兞耍强创┝怂で男牧税伞?/br>
    徐嬤嬤搖搖頭，慢慢地站起：“你們現(xiàn)在心比天高，我已無話需要問了。這幾位嬸子，我們姑娘念你們并無犯錯(cuò)，體諒你們的苦楚，將這剩下的藥膏給你們。只是藥膏就這么多了，再有需要的話，咱們姑娘也無能為力了?！?/br>
    吉祥陪著徐嬤嬤慢慢地走著，徐嬤嬤頗為感慨：“像她這樣的人，我在宮中見得多了。一朝得意就昏了頭，最后悄悄消失在宮墻之內(nèi)的多不勝數(shù)。人吶，腳踏實(shí)地一步一步走才是正途?！?/br>
    徐嬤嬤離開后，幾位嬸子每人拿到一小盒藥膏，感恩戴德地說著好聽的話，差點(diǎn)就將梁蘊(yùn)封為在世神仙了。

    崔嬤嬤見狀，爬了起來，鼓著眼睛問正在分派藥膏的如意：“姑娘不罰我們了？”

    “怎么可能？”如意鄙視了崔嬤嬤一眼：“嬤嬤你以為你給姑娘做好吃的就是報(bào)恩了？怕是你忘記了你已經(jīng)賣身給相府了吧，你就是個(gè)廚娘?！睆那安恢迡邒呤侨绱素澬牡男∪诉€能聊上幾句，如今多說一句都覺得惡心。

    如意打了個(gè)手勢(shì)，一旁待命的婆子立刻跑上去將豆芽?jī)簤褐浦?/br>
    豆芽?jī)哼@一刻才真正地慌了，她驚叫著不斷掙扎：“干什么，放開我，放開我?！?/br>
    崔嬤嬤也是嚇得面容失色，急忙上去幫忙拉扯，可是沒幫到豆芽?jī)好撋?，自個(gè)兒倒是被另外兩個(gè)婆子給壓下了。

    如意雙手叉腰，扯開嗓子：“崔嬤嬤伙同女兒偷竊相府貴重物品。姑娘善心，就不送去官府了，但相府絕不能容這等宵小之徒。罰豆芽?jī)夯貜?fù)原樣，至于崔嬤嬤，你另尋主家吧。”

    一聲尖叫緊接著如意的話，響徹了整個(gè)外院。

    “你看我這刀劃得是不是跟鄭嬤嬤給的肖像一模一樣？”姜婆子舉著殺豬刀，看著豆芽?jī)簼M意地點(diǎn)頭。

    一般世家中都留有奴仆的畫像，以便將來出什么事情上報(bào)官府也方便尋人。相府也是如此。

    如意從懷中去出一副丹青，上面正是豆芽?jī)阂酝哪印Ｋ贿厡?duì)比著一邊說：“只能比以前的疤痕短不能長(zhǎng)，咱可不能欠了她的。”

    “放心吧?！苯抛优呐男乜冢孕诺?fù)]了揮刀：“咱殺豬殺了快三十年了，刀工好得很咧。你信不信，只要你說個(gè)重量來咱不用稱也能切出來?！?/br>
    信！如意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

    懲罰這事兒算是順利完成了，但梁蘊(yùn)那邊卻不怎么順利。

    奢華的馬車停在東大街一家店前。

    謝堇昭坐在店內(nèi)滿身上下都是寒意，掌柜小二等跪了一地。

    “相……相爺……”劉掌柜用袖子擦去了額上的汗，抖著唇說道：“您也知道，咱們店鋪一向都以各世家為主要銷售人群，是以……是以并無售賣其他的款式?！?/br>
    “哦？你意思是我這個(gè)主家得到別人家的店鋪買衣服了？”謝堇昭淡淡地說道。

    他與梁蘊(yùn)衣服上都沾了血跡，自然是要到自家開店服飾店換身衣服。沒想到他換好了出來，卻見小丫頭坐在角落掐著自己的小肚子。衣服還是原來那身，掌柜的告知沒有這尺碼。這不是笑話么，相府經(jīng)營(yíng)的服飾店居然沒有相府家姑娘的尺寸？

    “堇昭，你不要怪他們，不是他們的錯(cuò)?！绷禾N(yùn)在一旁小聲勸著。

    謝堇昭寒意未減，想也不想就說：“那是我的錯(cu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