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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裁好的布料,按件分開疊好抱起,道:拿上燈,進屋里去吧。外廳冷。他嗯地答了一聲,便利落地照著做了,燈光一晃。表哥輕輕笑道:我還以為你會睡著了。說真的,若是他瞧著別人,比方自己母親,這般做衣服,倒真有可能睡著,但這個人是林晚風,他光顧著看都來不及,又怎么睡得著。接下來的大半個月里,煤燈都亮至打更三回左右方熄。油燈的一小圈光照里,是忙著插針拔針的林晚風,油燈照不到的黑影里,是窩在被中卻一直睜著眼的白羨。這一看,便是半宿,他從不合眼。只有當表哥熄了燈上榻,他才假裝睡去。他懷疑對方知道,只是不說破,也沒必要說破罷了。十,夜襲秋衣上身了不多時,天氣已繼續(xù)轉(zhuǎn)涼。幸而表哥手腳快,冬衣也將縫制妥當,倒不必擔心今冬來得早。只是白羨望著對方眼下熬出的烏青,心頭疼惜,卻不知道怎樣去幫忙,去排遣。他手腳粗笨,這種活兒他是做不來的,他能做的,不過是夜里頭悄悄望著對方罷了。其實,這也只能給表哥帶來些煩惱罷?他慢慢彎了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其實他一直想問問表哥,既然覺得又要賺錢又要獨自照顧母親不能兩全,當初何不娶一房媳婦回來幫襯?跟風花雪月什么的都沒有關(guān)系,他早就明白,于尋常人家而言,實際這樣東西最重要,相比容貌身段這些外物,脾氣好、賢惠持家、能生孩子這些條件,是更為重要的標準。若是沒有他白羨呢,沒有他冒失地闖進這個家,表哥難不成便一直拖著自己病弱的母親,辛苦熬下去嗎?往后怎么辦?姑母沒了,怎么辦?表哥的年紀,于婚配上來說,也已不算小了罷?這一回想得有些癡,眼眶不禁有些濡濕。這些輪不到他考量,他卻忍不住自作主張地去考量。正是明白自己自作多情,是以分外難過。正在描摹自己卑微淺薄的心事,耳邊聽到外頭有些不自然的聲響。仿佛是什么東西被碰掉了。白羨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姑母半夜有事在喚,表哥想必也是,所以停下了針線,起身要去開門查看。他突然一個激靈,猛地掀開被褥赤腳下地跑過去阻了表哥的動作。林晚風帶著疑惑望他,他用手指比在唇上,然后反手捻滅了燈。方才在想心事,頓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聲響不在姑母那一邊,反倒是像是在庖房那個方向。當初建造時,兩間內(nèi)廂房便比鄰,且之間的隔墻略薄,隔不了多少聲音,為的便是方便照顧林夫人,以便不時之需。表哥被他一阻顯然也想明白了這點,沒再多問,而是跟他一起趴在門邊探聽。外邊很久沒有動靜,不排除真的是東西沒擱好自己掉了,但他們默默趴在門邊,很耐心。雖尚未臨近年關(guān),最近雞鳴狗盜之事確實較以往更頻繁,這處偏遠,官府管之不及,賊人不免更大膽狂妄,不能不讓人警惕。聽腳步聲,不止一個,該是兩個,很小心,在往這邊走。白羨貼著林晚風的耳朵輕輕說。學武之人不免耳聰目明,軍中又多詐,應(yīng)付這些事,他比對方在行些。在走廊上停了停,已經(jīng)往這邊來了,不曉得有沒有武器。頓了頓,應(yīng)當有。林晚風沒有發(fā)出聲音,但過一會兒突然捉住他的手臂,捉地死緊,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同時也突然明白了一種可能如果說外面那兩個人,除卻一開始不小心碰倒東西,后面便能一路暢通摸進來,也許,是探聽過這里的方位的。這里有一個可怕的推論是,明眼人都知道重要錢財肯定在林晚風自己房里,但是林晚風最重要的人,卻是林夫人。林晚風房里是兩個身強力壯的青年小伙兒,想必方才亮著燈的情形賊人也知道,相比之下林夫人卻只是個病弱婦人,好制服得多,且她的房門,從來不從里面鎖。真是聰明又歹毒的伎倆。白羨頓了頓,明白不能遲疑,悄悄退一步,伸手從桌上拿起了裁衣的大剪刀。武器不順手,但沒有辦法,這房里只有這把剪子還算是兇器。又伸手探了探,摸到兩根針,心道,權(quán)且這樣罷。便踏一步又到了門邊。表哥?他唇語喚出來的同時,手臂上馬上捉上一只手,手心冒著冷汗,他不禁心頭一暖,放軟語調(diào)道:這倆快經(jīng)過門前了,你聽我的,待我說完,你便開門,我一出去,你趕緊插上門,越快越好。說罷不等對方反應(yīng),啪地拉開門杠便閃了出去。一站穩(wěn)便側(cè)耳細聽,那兩個家伙明顯愣了一下,聽上去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他從呼吸聲判斷了方向和遠近,腳步往后拉了拉,做出準備的姿勢。聽到呼呼的風聲朝他揮來時,大致判斷了武器的樣式和來路均是長刀,便當即上前,錯開的瞬間,一手把那兩根針飛向了離自己遠的那個,隨即將空出來的手比出手刀,干脆利落地砍暈了這第二個。兩聲悶哼,都倒了下去,其中一個的頭估計還磕到了表哥的房門,咚的一聲撞得挺響,聽著都覺得疼。兩個人都立時撲地,沒了聲息,白羨愣了一下,一時間莫名覺得空虛,那剪刀都還好好拿在他右手沒動呢怎么可以這么弱?又想,早知道還在門邊趴什么,拉開門直接去干一架便好了。不對,就憑這兩個家伙,連干一架都不夠格。十一,姑母不多久,那邊的門吱的開了。子慕?表哥的聲音里帶著一點不可自抑的抖。可能怕目標明顯,是以謹慎地沒有亮燈,只在門邊輕輕喊。表哥,頓了頓,用平穩(wěn)的語調(diào)道,表哥,不用怕,兩個毛賊而已,都制服了。他說的是大實話,這兩個壓根不算事。子慕。表哥又用正常一點的語調(diào)喚了他,他耳朵里聽到嗵的一聲就知道不好,連忙往前踏,懷里一重,剛好接到了被地上那具絆倒的林晚風。雖然在這種時刻白羨明白自己不該多想,卻還是在懷中充實的那一刻,渾身一震,乃至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硬生生地顫栗了一遍。譬如久旱逢甘霖。譬如驚蟄日的第一聲旱雷。不管是不是情勢所迫,表哥這么用力地摟住了他,而他,一時間已不知道言語為何物,只想這么站著這么站下去。啪,驚醒白羨的,是錘在他胸前的手。他一低頭,下頜碰到發(fā)頂,這才后知后覺地,恍然一驚地,松開了為接住對方而攏在對方后背的手臂。拳頭又在他胸前錘了兩下,這才解氣似的停下來擱在那。白羨,曉得你本事大你這臭小子!會點功夫欺負你哥,本事了哈?可能氣急,聲音語調(diào)沒有控制好,一路朝上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