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蔣晴天把臉貼在他額頭上，聲音顫抖著帶上哭腔。

    “馬上就到醫(yī)院了，你再堅持一下?！彼恢涝撛趺崔k，眼淚就那樣無知無覺地流出來，滴到林予的臉上，她側(cè)著臉蹭了蹭，林予的臉也很涼，這樣冷冰冰的感覺讓蔣晴天更加心驚。因為失血過多，林予的唇色十分蒼白，蔣晴天輕輕吻上去，只感到他呼吸微弱，心跳雜亂無章。

    林予會死嗎？這個念頭猛然跳出來，蔣晴天覺得自己眼前一黑。有護(hù)士在一旁做簡單的急救措施，蔣晴天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樣轉(zhuǎn)頭盯住她：“他沒事對不對？為什么他不跟我說話？為什么他呼吸那么微弱？他……”

    “請冷靜一點。”護(hù)士邊忙碌邊投以蔣晴天一個安慰的笑：“病人身體素質(zhì)很好，他只是太累了一時醒不過來，你可以繼續(xù)跟他說話，他說不定能聽見?！?/br>
    “……是嗎?！笔Y晴天喃喃著，眼淚流進(jìn)嘴里，又咸又澀。她將林予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卻無論如何溫暖不了他。

    “林予，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在家的?！被诤抟坏┧洪_了縫隙，就像開閘泄洪一般難以抑制，蔣晴天忽然對自己生出了無限的怨懟?！澳氵@么好的人，怎么會遇見我這樣的人呢，總是讓你難過，總是讓你受傷，如果沒有我，你也不會認(rèn)識李成俊，你就不會……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感到有人捏了捏自己的手。蔣晴天睜開朦朧的淚眼抬頭看去，看到林予緊蹙著眉頭睜開了眼睛。

    渾身沒有一處不疼，尤其是肚子，好像有雙手在里面翻攪一般?？墒窃诤诎抵谐粮〉臅r候他聽見一個聲音，揉搓著他的心，逼他掙扎著醒過來。

    蔣晴天看到林予吃力地提了提嘴角，蒼白的唇色抿成了一條線，是個倉促的笑意。手心上的力度像一顆定心丸，林予費力醒過來只是為了安慰她。蔣晴天覺得眼眶一熱，心口也跟著發(fā)燙，她連忙抓住機會，回握林予的手：“放心，我們馬上就到醫(yī)院了?！?/br>
    不知這句林予有沒有聽清，他只清醒了一瞬，就又沉入了昏睡中。

    第二天中午，林予在醫(yī)院醒來，入眼是刺目的白墻。他愣怔了一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連忙抬手按上肚子。熟悉的隆起讓他長舒了一口氣，懸在半空的心也終于緩緩落到實處。他這才回過神來四處打量一番。屋子里很安靜，輸液瓶懸掛在頭頂，藥水還有很多，一切都打點得很好，只是，這里只有他一個。

    晴天呢？正想著，他就看到有人推門進(jìn)來，是蔣晴天，身后跟著文珺和幾個警察。見到林予醒了，蔣晴天忙來到床邊。“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事，不要擔(dān)心。”昨夜的驚心動魄都仿佛成了一場幻境，那些緊張、焦慮的情緒也都被著一句話安撫了。他有些貪戀地看著蔣晴天，看著她蹙著眉將輸液調(diào)慢，又看著她拿了條毯子，小心地蓋在自己扎了針的那只手上。

    晴天在他側(cè)臉親了一下，溫聲道：“你要是困了就睡一會兒，文珺姐會替我在這看著你，我跟這兩位警察同志去錄個口供?！?/br>
    “口供？”林予本來神色平和，正要讓她去，卻忽然眉頭一挑，有些緊張地問道：“都要做些什么？”

    其中一個警察客氣道：“沒什么，就是記錄一下情況。還有，我們發(fā)現(xiàn)你的定位器有錄音功能，在現(xiàn)場被不小心打開了。里面有些內(nèi)容我們想請蔣小姐去確認(rèn)一下?！?/br>
    錄音……林予忽然臉色大變，一把抓住了蔣晴天的手：“別讓她去了，對這些我比較清楚，還是讓我去吧?！闭f著他竟然想要去拔掉手背上的針頭！

    “林予你怎么了！”蔣晴天等人非常驚駭，不知道他為什么反應(yīng)這么大。林予只是抓著她不放人，神情有些閃爍，“肯……肯定錄進(jìn)去我被打的聲音了，我不想你擔(dān)心……”

    蔣晴天好歹跟林予在一起幾年了，他雖然不曾說過謊，但這絕不是他說實話的樣子。蔣晴天狐疑道：“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了？我不能知道嗎？”這句話一問出口，她卻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心有所悟地遲疑道：“是不是……是不是跟卿爺有關(guān)？”

    林予怔了一下，轉(zhuǎn)過頭看她的眼睛，那雙眼睛里寫滿了篤定，好像沉淀著名為成長的暗光。林予害怕從這雙眼睛里看到一絲的質(zhì)疑和尖銳，卿爺是蔣晴天過不去的坎，也是橫亙在兩人心底的結(jié)，昨晚為了激怒那人，林予口不擇言地將一切和盤托出，這些如果被蔣晴天知道了，他不敢想她會有多難過……

    可是，料想中的質(zhì)疑與尖銳都沒有出現(xiàn)，蔣晴天的眼睛平靜地看著他，像一汪清澈見底的湖。她緩緩伸手抱住了林予，林予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冰涼，竟然在微微顫抖。

    “我知道你希望我永遠(yuǎn)開開心心，就像我的名字一樣。我也不想讓你擔(dān)心，也希望自己在你心里永遠(yuǎn)無憂無慮。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啊?！笔Y晴天輕嘆了一口氣，“其實，那天在醫(yī)院里，你跟文珺姐的對話我都聽見了，我知道卿爺是什么人了?！?/br>
    寡淡的語調(diào)落在林予耳朵里就像驚雷，他愕然地睜大了眼睛，卻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手一緊。緊接著蔣晴天迅速道：“但是沒關(guān)系，那些痛苦與掙扎都在過去的日日夜夜里被我消化掉了，他們已經(jīng)成了打磨我的基石，那只會讓我變得更堅強，我會把不快的回憶都踩在腳下，我們要向前看不是嗎？”

    蔣晴天溫暖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震得林予胸口一顫一顫。林予沒想到，到頭來蔣晴天居然反過來安慰他。他不知道那些日夜她是如何熬過來的，但是，這一刻林予終于感覺到，他的小姑娘確實長大了。

    “嗯，你去吧，早點回來?！?/br>
    人都走后，屋子里還剩下文珺。林予看了看遲遲不肯走的她，問道：“還有事嗎？”

    “其實……”文珺有些難以啟齒，她尷尬地?fù)狭藫项^發(fā)，支吾道：“昨晚我跟蹤了環(huán)亞集團(tuán)的總裁，發(fā)現(xiàn)他與不明人士有交易，我一時心急拍了照，今天就給環(huán)亞下了搜查令。不過……”

    “打草驚蛇了？”林予淡淡地接口，表情平和，并沒有嗔怪的意思。

    林予這樣，文珺就更加無地自容，明明林予離開的時候把一切都交給她，還一路提點幫扶了這么多，最后關(guān)頭居然叫自己給搞砸了。她低著頭，后頸骨節(jié)都清晰可見，一副小學(xué)生犯錯的樣子：“今天我們逮捕了那個總裁，他一口咬定是跟朋友收購古董，還一直吵著要找律師。我們搜查了他的公司還有他幾處房產(chǎn)，結(jié)果……什么證據(jù)都沒有找到。再這樣下去就不能再關(guān)著他了……”

    “你確定跟他有關(guān)嗎？”林予畢竟剛清醒，還有些疲累，他半靠在病床上凝神聽文珺說話，不時就要揉一揉眉心。

    “我覺得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