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付好錢了，然后拉著老男人往外走。

老男人看看錢包，又看前臺，最后看向弟弟，“欸欸”了兩聲，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提哪個話題。

他只好說：“房費(fèi)怎么那么貴，你怎么自己付啊，這個月的生活費(fèi)夠不夠，我再給你一點。”

老男人心疼錢，又講：“我錢包里你姐的照片去哪了，你是不是給我拿走了，快給回我。”

弟弟本來拉著他的手，聽到他說的話，突然停下來，轉(zhuǎn)臉和他說：“生活費(fèi)以后你不用給我了?！?/br>
老男人蒙了：“怎么了啊，你上大學(xué)要花錢的地方多，別擔(dān)心，我還有錢?！?/br>
弟弟：“我說不用給我了，以后都不用?！?/br>
老男人：“……怎么了，你這是？”他感覺到弟弟可能不高興了，小心翼翼地拉著弟弟的衣角。

他以為弟弟只是擔(dān)心他因為錢的事情，勉強(qiáng)自己?，F(xiàn)在他也不敢提照片的事了，怕弟弟發(fā)飆，又十天半個月不理他。

老男人受不住。

哪知道弟弟說：“你真把自己當(dāng)我爹了，別說我不同意，我姐在，也未必同意呢?！?/br>
他話音剛落，老男人就木了，他緩慢地眨了眨眼，眼淚一下承不住，啪嗒地滾下來。

第6章

見他哭了，弟弟緊緊抿著唇，好半天才“嘖”的一聲，想要拉老男人的手。

老男人又氣又難過，根本不想看弟弟了，他甩開弟弟，轉(zhuǎn)身就走。

老男人也不知道走去哪，學(xué)校在外地，人生地不熟，他們坐飛機(jī)過來，他的小行囊還在弟弟的宿舍里。

走走停停，老男人回頭看，弟弟都不在了。

他沒有跟著他，老男人沒骨氣地揉揉眼，拿起手機(jī)，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和弟弟說什么，他又將手機(jī)收回去。

路過一個攤子時，老男人買了個餅，一瓶水。

老男人坐在路邊的花壇子上，一口一口地嚼餅。餅干得要命，昨晚弟弟親他的時候，把他的嘴都親破了。

現(xiàn)在吃餅，扯得傷處疼得不得了。更疼的是心，太傷人了。

老男人自己也是沒有父母的，他被好心人資助上了大學(xué)，最后認(rèn)識了比他大了六歲的jiejie。

jiejie滿足了他對家人的所有幻想，所以他很愛很愛jiejie。

可是jiejie死了，給他留下自己的親人，他當(dāng)然要好好照顧。弟弟說的其實沒有錯，他確實是把弟弟看作自己的兒子的。

他要管著他，教著他，看他好好成人，他愛他，當(dāng)自己孩子一樣愛。

可弟弟現(xiàn)在說的話，是不想認(rèn)他。

老男人含著餅，腮幫子一陣發(fā)酸，眼也酸的，鼻子也酸的。

他用袖子抹了把淚，覺得自己沒用極了。

將水灌進(jìn)肚子里以后，又一陣反胃，疼得厲害。

他想，他確實沒給弟弟帶來過什么好日子，平時日子也過得窮。小孩青春期胃口大，每天三碗飯都吃不飽。

老男人知道的，可是弟弟卻只吃了一碗半，就給他說飽了，反而讓他多吃點。

當(dāng)時老男人真相信了，直到弟弟在運(yùn)動會上暈倒，醫(yī)生說他是低血糖，營養(yǎng)沒跟上身體的生長，老男人才知道自己這個家長做得有多失敗。

他沒幫上什么忙，現(xiàn)在弟弟自己考上大學(xué)了，也許……

老男人想不下去了，他眼皮腫得厲害，一擦就疼。賣餅的攤子上，老板娘背著三歲的小孩做生意，滿頭汗。

等沒人買餅的時候，老板娘就坐到一邊，拿了個小球逗孩子，一口口地親到孩子嫩嫩的臉上。

老男人看得正是失神，面前就被一具身體擋住了。

弟弟提著一碗粥，皺眉看他手里的餅：“你自己的胃自己不知道啊，吃的是什么！”

老男人幾口就把餅塞進(jìn)嘴里，低聲道：“不用你管?！?/br>
弟弟煩躁地瞪了他一眼：“不用我管誰管，我死去的姐？”

老男人瞪回他：“你別用這種語氣提她！”他是真生氣了。

弟弟突然笑了，幽幽地問老男人：“我和她長得像吧，你喜歡嗎？”

那一刻，老男人混身的血都冷了。

第7章

弟弟的話就跟刀子一樣，將他剖得血淋淋的。他捂著胸口，就地蹲下了。

原來弟弟一直是這樣看他的，他禽獸到把舊情人的弟弟、自己養(yǎng)大的小孩，當(dāng)作替身。

他跟著小孩干盡了臟污的事，對不起jiejie，也對不起弟弟。

在弟弟眼里，他得多惡心啊。

見老男人蹲下了，弟弟也跟著蹲下扶：“你怎么了，哪里痛？”

老男人的樣子把他嚇壞了，以為他什么隱疾發(fā)作。

他死死扣著老男人的手臂，讓對方抬起臉來，他要看一看。

他出了一手心的汗，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火了。

這老男人就喜歡將腦袋埋進(jìn)坑里，逃避事實。每次跟他干完那事，還要拿他姐的照片出來看看看。

弟弟不喜歡自己的長相，因為他確實越來越像他姐了。

可把老男人刺激成這樣了，他也不想的。

他伸手去摸老男人的臉，摸到一手的淚，他咬牙道：“你別哭了，哪里不舒服，給我說說?！?/br>
哪知下一刻，老男人突然狠狠搡了他一把，站起身跑了。

他跑得不快，還就地摔了一跤。擦破了手，摔青了腿，灰頭土臉。

老男人窩囊地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一瘸一拐地跑。

弟弟跟在他身后，見他能跑能跳，繼續(xù)道：“你要去哪？”

老男人停了腳步，回頭：“你不需要我了是嗎？”

弟弟皺眉：“你在說什么？”

老男人紅著眼道：“我根本不想和你做那些，我、我說過不要的！”他像是找到了底氣，用力地重復(fù)了一遍：“我說過不要。我愛你jiejie，對沒錯，我愛她。”

弟弟臉色青了，他額上青筋亂跳，眼神兇得像是要殺人。

他大步朝老男人走去，老男人狼狽退后：“可我從來沒有把你們弄混過，從來沒有！”

弟弟頓住了，他攥緊雙拳。

兩人對峙一陣，弟弟突然笑道：“對！沒錯，是我逼你的，都是我逼的！”

老男人的氣勢泄得差不多了，他顫抖著，將藏在心里許久的話說了出來：“你都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br>
弟弟點了點頭：“沒錯，我都有女朋友了?！彼D了頓，直勾勾地看著老男人道：“女生多好啊，我非要弄你做什么?！?/br>
話音剛落，他看也不看老男人慘白一片的臉，轉(zhuǎn)身離去。

第8章

老男人愣愣地看著弟弟的背影，直到人不見了，才狠狠抹了把臉。

他都這么大個人了，還和弟弟較真，真是白長人家十多歲了。

老男人想著，總該是長輩讓著小輩。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