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的頭發(fā)。

商寧微低著頭任他師兄的手在自己腦袋上作亂，他方才是故意的，他就知道他師兄心軟。

孔方在旁看著他們笑道：“還好你同意了，不然你要是不帶商寧走，我牛車都不會給你?！?/br>
江煙：“……”

兩人又在山上多呆了幾天。等到臨行的前一天晚上，孔方把江煙單獨(dú)叫到自己房內(nèi)。

江煙還坐在他阿堵叔的床上，孔方同他道：“之前你回來，我們也沒好好聊聊，你這兩年在外面闖蕩的怎么樣？”

江煙道：“還好吧，就是出去見見世面?！?/br>
孔方道：“現(xiàn)在外面那些門派怎么樣？我聽人說，好像還有什么武林盟主？”

江煙道：“有的，武林盟在中原北面。我只去過塞北，那邊沒去過，所以不大清楚武林盟主。至于外面的門派，我只知道少林武當(dāng)什么的?！?/br>
孔方道：“少林武當(dāng)，我們這種窮門破派都知道，還用得著你說？你在外面闖蕩了兩年，結(jié)果我問你，你啥也不知道，你到底闖蕩個啥出來了？”

江煙誠懇道：“實不相瞞，都在玩。”

孔方：“……”

江煙又道：“不過你要是問別的門派的話，我聽人說最近興起了什么神龍幫，還有金光派之類的?！?/br>
孔方道：“這金光派一聽就是什么好人?！?/br>
江煙：“……”

江煙道：“為啥？”

孔方閉著眼睛胡扯：“金光金光，自比為太陽？這一聽就是想上皇城造反。”

江煙：“……那我還說神龍幫危險呢，神龍神龍，自比為龍，不也是想造反嗎？”

孔方：“……”

孔方苦口婆心道：“總之以后啊，你就少接觸這兩個門派。凡是這種新生的，小的門派是非多，大門派雖然也有很多齟齬，但至少對外人的門面是要過得去的。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請求他們的庇護(hù)。”

江煙點(diǎn)點(diǎn)頭。

孔方又交代了他一些行走江湖要注意的事。其實這些話兩年前江煙出去闖蕩時，孔方就交代過他一遍。江煙本來不大愿意聽，但是一想到這一走還要帶小師弟去找回陽草，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回來。他想著師父也是一番拳拳關(guān)心，雖然說得特別多特別啰嗦，但也耐著性子聽下去了。

翌日清晨，吃罷早飯，上清趕著牛車送江煙和商寧出走。

孔方和陳阿堵一直送他們下了清福山，過了村莊，直送到出十萬大山的山口。

江煙坐在牛車車尾，背包里裝著干糧和師父們給他塞的許多好吃的，他心里很高興。雖然對師父們十分不舍，但江煙一想到馬上就能回家看父母，他便沒有多大的傷感，只是用力地向師父們揮手告別，想著下次回來的時候要在山里多呆幾天。

商寧坐在他師兄旁邊，沉默地?fù)]著手。依據(jù)他上一世的記憶來看，再過兩年，這清福門就會被解散。不知道到時候他們回來，還能不能再看到大伯。他的心里多少有點(diǎn)或許即將永別的難過，可是當(dāng)他師兄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笑時，商寧又覺得，好像也沒那么難受了。

牛車漸漸地遠(yuǎn)去了。

清福門。

陳阿堵道：“老方，你收拾好沒，阿光他們還在下面等我們呢?！?/br>
孔方邊將一些必備品收進(jìn)包袱里邊道：“急什么，我正收拾呢?！闭Z罷，他又嘆道：“老牙呢？他還跟我們走嗎？”

陳阿堵也嘆道：“他都成親了，前兩年娃子都有了，跟我們早就不是一路人了?！?/br>
他說完又道：“我看你收拾得也差不多了，還有什么要帶的沒？”

孔方看著自己床頭疊著的的那套衣服。

這套衣服竹青色，衣領(lǐng)袖口都有黑色的勾邊，在光亮下還能看到若隱若現(xiàn)的同色花朵繡紋。正是他前兩天洗的干干凈凈，疊的整整齊齊，收在自己床頭的一套。

孔方摩挲了這衣服許久。

陳阿堵看不下去，磕了磕手里的煙袋：“要帶就帶，不帶就不帶，磨磨唧唧的干啥？”

孔方斜眼道：“說得好像前兩天拿著個飯兜兜猶豫半天，結(jié)果還是裝起來的人不是你一樣?！?/br>
陳阿堵語塞。

他又道：“那就拿起來吧，咱們還得趕到山頭那客棧去，跟那邊的人匯合，等上清回來呢?！?/br>
孔方點(diǎn)點(diǎn)頭，將那套衣服仔仔細(xì)細(xì)地裹進(jìn)包袱里去了。

第10章金陵（一）

牛車一路前行，在細(xì)細(xì)窄窄蜿蜒曲折的山道間行進(jìn)，越走越寬闊，越走越平坦，終于走出了最后一座山的山口。

江煙跳下牛車，他看著商寧也爬下來了，便拉著他小師弟同他上清哥告別：“再見，上清哥，路上小心點(diǎn)。有時間可以叫師父和阿堵叔來金陵城玩啊?！?/br>
上清憨厚地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把頭上的斗笠扶一扶，就駕著牛車掉轉(zhuǎn)車頭往回走了。

江煙拉著商寧看著他遠(yuǎn)去。

等到牛車的影子都看不見后，江煙才拉著商寧沿著土路前進(jìn)。

他看著身旁安安靜靜同他一起走的商寧，想一想，同他師弟打商量道：“小師弟，你先跟我回金陵城怎么樣？”

商寧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

江煙繼續(xù)道：“師父只跟我說回陽草在大梁東北邊境，至于具體在哪里，長得什么樣子都不大清楚。我們先回金陵城，我叫人去探聽一下消息，總比到時候上路了盲目瞎找強(qiáng)得多。而且既然要北上，剛好同我家也順路，而且到時候還可以給你找個大夫看看?！?/br>
商寧點(diǎn)頭。

江煙見他同意，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道：“這會兒都快到中午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今晚再住宿一晚上，昨天在牛車上睡的我身子骨都散了。明天我再找個牛車，我們一起去金陵城，好嗎？”

商寧點(diǎn)頭。

“小師弟真好，真體貼！”江煙笑道，“我知道這附近有家客棧，醬牛rou是一絕，師兄帶你去吃好吃的。”

商寧笑了一下，道：“好?！?/br>
于是兩人沿著土路一直往前走，走了快有小半個時辰，兩人才見一座灰撲撲的客棧。高高的兩層樓，吊腳飛檐，墻上朱漆有些剝落，門楣上掛著一方匾額，上書“來?？蜅！?。

江煙笑道：“就是這兒了?！?/br>
兩人進(jìn)了客棧，原本正忙著收拾盤子擦桌子的小二一見他倆來了，立馬停了手上的伙計，將毛巾攥在手中，殷勤地迎上去道：“稀客稀客，江公子今日竟然來了，這還帶了個孩子是您弟弟吧。這回您想要點(diǎn)什么？”

江煙不置可否，只笑道：“先切兩斤醬牛rou，來盤燙青菜，再來兩盤窩窩頭。”他說罷，看了眼商寧，又道：“再來盆熱的魚湯，多給兩副碗筷?！?/br>
小二將毛巾往肩上一搭，笑道：“行嘞，您二位先坐，菜馬上就好?！闭Z罷，忙不迭就往廚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