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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門下,站著一個少年。 冷峻的少年負(fù)手而立,玄衣似墨,肩背蒼勁挺拔,就如一把淬了刃的寶劍,鋒利卻不露寒芒。 他半闔著眼,垂落的眼睫遮住沉潛的眸,四周的喧鬧都似沉了下來。 “莫鈺?!?/br> 她逐步走近,不自覺停下腳步,低垂的頭掩住整張臉。 少年抬起眼,視線落在她身上沒有一絲波瀾。只在瞥見衣擺那抹紅色時(shí),微蹙了蹙眉,“受傷了?” “沒有。” 得到答案他未再理會,照例向顧鋒寒撫禮,轉(zhuǎn)身踏向?qū)m城。 · 一路無話。 宮巷夾道冗長寬闊,四人兩前兩后肩并而行,默契般全部地保持了緘默。 氣氛頗有些詭異。 慕容素和如笑默默跟在身后,漫漫長道只聞交錯的步履聲。 終于行至宮城岔口告別顧鋒寒,又淺言遣開如笑,后者如獲大赦迅速跑離了現(xiàn)場。慕容素一顆心七上八下,始終垂著眸不敢抬頭,盯著腳下石紋的脈絡(luò)沉默。 “玩夠了?” 許久的沉寂之后,少年忽然淡淡開了口。 清冽的聲質(zhì)如城外覆山的雪,帶著些許責(zé)備。 不待她回答,他已經(jīng)驀地伸出手。腰間猛地一沉,轉(zhuǎn)眼,一枚玉勅已然在他手中。 慕容素怔然望著,目光四處躲閃。 “你真厲害?!睂⒂駝扔謥G回她手中,他平靜的話音似是帶了淡嘲,“我只是被叫走了一會兒的工夫,你竟然能偷了我的玉勅,還跑去了宮外?!?/br> “我就是出去看看……”她低聲嘟囔,抬眸正對上他的眼,話音立刻隱在了喉間。 “衣服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他退了兩步,目光在她身上迅速打量了一圈。 早知這是逃不開的話題,她順著他的視線望下去,實(shí)話相對,“這是別人的。” “你打架了?” “嗯,”指尖捏住那一抹暗紅,她微有些窘迫,“算是?!?/br> 聽她將經(jīng)歷始末略說了個大概,少年一直面無表情的臉現(xiàn)出少許陰沉,“你們真能胡鬧?!?/br> “是他們逼我的!”顧不上他漸起怒意的眼,慕容素忍不住駁口,“那說書先生信口開河!我讓他講書,你猜他給我講的什么?魏國傳奇,女帝秘史!” 話落,莫鈺剎時(shí)啞了一瞬。 燕國四海來朝,海納百川,卻惟獨(dú)有一件怪令教人不解。當(dāng)朝帝王慕容念建燕之始,便下旨令舉國不得高談前朝魏國的遺史。尤其是前朝末年,曾叱咤魏國的一代“女帝”,更是被劃作燕國皇族的宮諱秘辛,諱莫如深。 民間不比皇城,再怎樣的秘辛也會有人高談闊論,推析其因,何況明宣的禁令,更無端惹人猜測。即便有令也未可責(zé)眾,想來這種情況平日并不少見,只是此次被她無意碰上,才平白惹了這些事端。 默了片刻,莫鈺索性避開了這個話題,“被他們困住的時(shí)候,怕不怕?” “莫鈺。” “怕不怕?” 問話聲并不冷厲,卻不容回絕。她摸了摸袖中冰涼的刀鞘,聲音很低,“我有刀。” “即使有刀,憑你一個人對他們幾十個,知不知道有多危險(xiǎn)?!备┦淄?,莫鈺清音肅厲,“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救你的人沒有及時(shí)出現(xiàn),你又該怎么辦?” 慕容素微怔。 想起之前那匹嘶鳴而下的馬,她心中不禁一個冷顫,“不會的……” “沒有什么事情不會發(fā)生,那樣的情況下,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彼亟乜?,聲色清而冷,“他們不知道你的身份,沒有人會縱容你,你更想不到會有什么后果。況且你想過沒有,若你真出了事,有多少人會為此受牽連?” “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負(fù)責(zé),不會連累別人?!?/br> 不知該怒還是該笑,莫鈺頓了一瞬,“你還真是天真?!?/br> 清冷的眉目稍加凝肅,“如果你出事,不說你的宮人,僅是后宮侍衛(wèi)、城門禁軍、宮門衛(wèi)吏、甚至顧統(tǒng)領(lǐng)……” “他們……” “都要被牽連。”他平靜地道出事實(shí),看著她微有變色的臉,話語毫不留情。 “這件事涉及所有和你出宮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即便你用了我的玉勅名正言順走出宮門,就連顧統(tǒng)領(lǐng)派出尋你的禁衛(wèi),也會以不力之罪論處,起因卻只是你的一時(shí)任性。”嘆一口氣,他似有些慶幸,“還好你沒事。不然……” 不然如何他未說破,卻以足令她明曉。句句訓(xùn)責(zé)入耳,慕容素一時(shí)怔忡,可斥責(zé)的語氣卻令她略有煩悶,“我不知道。” “我知道?!蹦暶寄可造V,“所以這一次,我沒有稟告陛下,不過下一次……” “沒有下一次了!”她驀地脫口將話截了過去。 莫鈺一頓。 猝然的靜寂亙在兩人之間,有一剎的尷尬。 慕容素臉色沉了,“還你的玉勅,我再也不出去就是了!”揚(yáng)腕將玉勅丟進(jìn)了他懷里,她霍地轉(zhuǎn)身,疾步朝他相悖的方向走去。 “你……”他下意識地跟了兩步又停下了,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眼神微黯。 又是這般…… 每次話到深處都會這般賭氣,無論何時(shí)何地轉(zhuǎn)身便走,明是自身無理,卻總教他無計(jì)可施。 真是…… 無奈地?fù)u了搖頭,他緊了緊手中的玉勅。啟步跟上了前面的影子。 · 汝墳殿矗立在皇城的東側(cè)。 青璃碧瓦,金碧輝煌,建地極其高聳廣闊。高絕的殿闕置在鱗次櫛比的宮宇之間,尤其引人注目。 前殿的建筑威嚴(yán)莊重,入內(nèi)卻是精致雅麗。院內(nèi)疏柳清池,夏荷牡丹,極具悠漫意韻。 踏進(jìn)汝墳殿,穹頂?shù)奈⒐庖呀?jīng)隱去,黛青的天幕逐露星芒。 大殿內(nèi)燈火通明,朱梁琉瓦。檐鈴叮聲清脆。院中的荷塘供養(yǎng)著大朵白荷,浮動著陣陣暗芳。 正在打掃的小太監(jiān)打著哈欠。側(cè)目瞥見疾步而入的人,半個哈欠頓時(shí)卡在喉嚨,匆匆過去迎拜,“公主,您回來啦!” “嗯。”慕容素下巴一揚(yáng),示意他起來。 小太監(jiān)笑嘻嘻地站起身,還未站穩(wěn)。立刻便被揪住了耳朵,頓時(shí)哀叫:“哎呦!公主!疼!” “忍著!”慕容素橫眉怒目,手中沒有松懈半分,“死廣常!都和你說了我和如笑只是出去走走,誰許你告訴的如歌!” “公主……公主饒命!”小太監(jiān)廣常歪傾著腦袋,一張臉痛得扭曲,簡直欲哭無淚,“真不是奴才要說的,是如歌jiejie她……而且在您回來之前,如歌jiejie已經(jīng)罵過奴才一頓了……” “罵你都是輕的!”一道聲音忽然從殿后響起。 回過頭,就見一個少女信步從內(nèi)殿走出來。 鵝黃的宮衫逶迤及地,頭頂著最為尋常的無翠宮鬢,雖陰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