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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傾國策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9

分卷閱讀29

    和親

    要如何在受人疑忌的情況下扎定基礎?

    即便努力收斂了身側每一絲可能暴露的蛛跡,斷了所有與外界的聯(lián)系,把自己完完全全當做一名普通的侍衛(wèi),謹言慎行。卻還是能清晰感受到身上那雙探視的眼睛,時刻不曾松懈。

    那把未曾開刃的鈍劍,無疑詮釋了他現(xiàn)在的立場——即便他是寒鋒厲刃,有那個少年的戒慎,也不可能綻出一絲鋒芒。

    所幸他探事敏銳,很快發(fā)覺出那迷一般的少年與慕容素之間頗為詭異的氛圍。從如笑廣常那里旁敲側擊,得知的結果與所想并無太大差異——這二人正處冷戰(zhàn)。雖不知其因,但這無疑對自己有利。從當下的情況看,慕容素是那莫鈺唯一的憑支,若失了她的倚力,無異于斷了他手中的淬鋒刀。

    而這一點,莫鈺自然比誰都更心知肚明。

    與她長時間的僵滯毫無益處,反而可能正中他人的下懷。不是沒想過示弱緩和,可每當話至嘴邊都不禁剎口,最終又原封吞回,反而更淀了尷尬。

    素日以來她卻不落閑,離了他的寸步不離,反而更與那男子日漸熟稔。初時說是習劍,后又因壽宴漸至,偏生要做什么劍舞,較之相下,他顯成了局外之人。

    冷峻的俊容一如既往的疏冷,不是不急,而是無可奈何。辰淵閣那邊絲毫沒有動靜,至今已三月有余,被遣出的暗人全已無果告終。好在觀察許久,那男子沒有半點異常的痕跡,教他略微安隅。

    “再高一點……”

    步至內(nèi)殿,耳側已輕傳來院內(nèi)的聲響。

    瑣碎的話音伴著冷刃相擊的清聆,聞著煞為悅心。劍輝如練,揮之似電破風。那一碧一青兩道影子立于院中,一個容顏似玉,一個清俊非凡,偶時含笑低語,乍眼一望,還真似一對并立的璧人。

    秋末的風蕭索冷落,和著無形的水汽,觸膚冰涼刺骨。默默地望了少晌,莫鈺輕輕垂斂了雙睫,悄無聲息地將女子御寒的外衫放上石案,無聲退了出去。

    ·

    驀然一枚暗刃憑空襲來,刺裂了寒涼的空氣。

    他翻腕拔刀,鏘聲阻落了不速而來的暗器。一道黛藍的影子自殿角一躍,手執(zhí)一把銀亮的彎刀,自顧同他相搏。

    敢在著禁內(nèi)動手的人不多,敢和莫鈺交手的更少。僅一剎,他便立刻準確判斷出了來者何人。心頭的冷惕揮散,莫鈺收刀還鞘,一手輕巧地向腕脈一切,驀地震落了對方手里的鑲石彎刀。

    “不玩了!”一個沉郁的聲音立刻響起,來者扯開覆面的掩布,現(xiàn)出一張英氣少年的臉龐,“每次都打不過你!”

    “殿下?!蹦暡蛔杂X地想笑,俯身拾起了遺落在地的短刀。

    這并非第一次偷襲,只是每次的結果都大抵無異,不怪少年灰心失落。

    “殿下來尋公主嗎?”他試著避開交手的話題,“公主正在習劍,得需殿下稍后片刻?!?/br>
    “不是?!蹦饺輻饔樣樀貙⒌督舆^,翻手輕劃,在地上劃了老長一道,“我只是悶,想找人說說話?!?/br>
    拋卻做對手,疏落寡言的莫鈺無疑更適合做一名聽眾。莫鈺淡然地問詢:“可是遇到什么難題?”

    慕容楓的意氣有些寥落,定定凝視著掌心的袖刀許久,低聲開口:“莫鈺,我和你說件事?!?/br>
    “嗯?!彼耢o聽。

    “父皇壽宴將至,代國遣國使來朝,你可知道?”

    “知道?!?/br>
    “據(jù)說代國此行派了太子拓跋冶,除了賀壽,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停了一刻,少年神情凝重。

    他甚少這般,望得莫鈺認真起來,“什么?”

    “和親?!?/br>
    言忽入耳,心臟猛然一跳,幾乎是按捺著才沒有驚出聲音。

    良久,莫鈺喑啞開口:“你聽誰說的?”

    “越娘娘?!蹦饺輻髅嫔珣n忡:“昨日她和母妃提起,我偶然聽見的?!?/br>
    莫鈺心思更黯了。

    越嬪是代國郡主,四年前和嫁燕宮,和親事宜涉及甚重,她絕不敢擅意妄言,無風不起浪,恐怕此事不消十分,也有七八分實。

    “陛下知道嗎?”

    “我不知道?!彼麚u搖頭??上雭硪彩侵赖模@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一點都不知曉。

    ……

    “代國最近似有異象?!?/br>
    ……

    猛地思起郡主當日的話,莫鈺微僵。原來……是這個……

    “莫鈺,你說要不要告訴……”

    “先別讓公主知道?!蹦暺铰暤溃痤^,眸中似有微寒的光。

    無法確定她知曉后會如何,唯一肯定的,便是這和親之談她必然排斥。拋卻自由之談,代國自前魏起便一直覬覦中原疆土,數(shù)次出兵茲擾,sao亂邊界,還曾領頭攻襲前燕。大燕與之對立多年,可算夙敵,直至娶了位郡主和親,才勉強平息戰(zhàn)亂。

    怪的是,距上次和親不過四年。代國此番……意欲何為?

    ·

    盡管如此說,可是若真正想瞞,又怎能輕易瞞得???

    季冬,距離慕容念的壽宴也愈來愈近。

    隨著時間滑過,入都的各國來使頻頻增多。慕容念特派慕容梓任了外交之責,負責安絡使臣的食宿之瑣。慕容梓事必躬親,每日要接待的外使不計其數(shù),整日應接不暇,幾乎無暇入眠。

    云州城內(nèi)呈現(xiàn)出一場空前的盛況。

    如百川納海,車馬喧囂。平日難得一見的華服貴介,如今可謂隨意可尋。街道上鎏金馬車穿道而駛,深目高鼻的胡兵絡繹不絕,隨處可見各色奇裝異服,人聲鼎沸,百態(tài)雜陳。燕帝慕容念尚來以節(jié)儉著稱,此番盛宴卻可謂盡了全力。

    城中的熱鬧層層滲透,漸漸浸入了皇城。慕容素整日心神不安,時刻盼著何時可出宮一瞻盛況,可莫鈺卻莫名反對,不僅厲聲駁斥了她的請求,更私封了她的寢殿,無疑在兩人原就冷凝的氣氛中又添了一把風雪,險鬧得白刃相向。

    他一直在等??芍T國皆到,他顧憚的代國來使卻一直未至,宮中乃至皇城全無一點有關和親的風聲,更見不到百般忙碌的慕容梓,半分無計可施。

    直至壽宴的半月前,代國太子拓跋冶姍姍入城,踏雪而來。

    而莫鈺一直憂心的事情也終于發(fā)生——

    當日慕容念設立私宴,召請拓跋冶入宮赴宴。在拓跋冶向慕容念呈遞的國書中,代帝親筆向撰寫了賀壽辭。文書措辭繁冗,溫雅有禮,更有意為固兩國交好,最末提及了和親事宜。

    這本是密隱,可沒過多久,竟不知是何處漏了消息。伊始僅是宮內(nèi)的范圍,之后竟在云城的坊肆漫流開來。流言日盛一日,饒是再如何的封擋都無法阻攔猜度的局勢。

    于是在臨壽宴前的七天,和親的傳聞終于打破了汝墳殿的防線,傳進了慕容素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