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浮起掌痕，她卻似乎感覺不到疼，只是吃吃地笑，眼淚滑墜。

    “莫鈺，你走吧……”靜了很久，她蹣跚著站起身，笑容虛弱而無力，“就像我說的，這里早就不屬于你了……這里，是涼國。淇玥已經(jīng)瘋了，淇家也落了，著大涼，這后宮，注定會是我的。我不但要成他的女人，我還要成為皇后，我要寵冠天下！我會成為這天下最尊崇的女人！”

    他忍不住冷哂，一直輕輕搖著頭，目光冰涼，“你瘋了?！?/br>
    再不想看著她，他執(zhí)拗撇開目光，視線卻一瞬掠到她衣封上的某樣?xùn)|西，黑眸倏然一凝。

    慕容素感受到了，輕手一翻，將那樣?xùn)|西取下遞到他面前。

    那是一枚紅色的同心結(jié)——

    結(jié)只有一半，顯然是一對被拆開來的，被保存的良好。紅絲層層編繞，工藝極密，只是期間，以細(xì)絲密密織成了一個小字。

    ——瑾。

    他的眼睛被瞬間刺痛了，連帶著心潮都波濤翻涌，痛而亂，逐漸結(jié)成冰。

    “你……”

    “看到了嗎？”她浮出一絲得意的笑，漠然諷謔道：“這個，我一直都留著，一直。他才是我心里的那個人?！?/br>
    “……”

    “而你，真讓我感到悲哀！”

    凌厲的話平而冷靜，終于擊破了最后一絲防線，所有的信念轟然坍塌。

    他努力沉息了一口氣，再隱忍不住。猛地一出手，狠狠扼住了她的脖頸——

    當(dāng)那一股強大的匝力瞬襲而來，慕容素感到自己幾乎死去了，又在排山倒海的疼痛里活了過來。她幾乎呼吸不了，巨大的痛苦讓她猙獰了面龐，卻依舊凝望住他被憤怒激紅的雙眼，淚水慢慢滑下來。

    “你這樣……”莫鈺的神色危險的可怕，沉沉盯著她，聲線嘶啞，“對得起夫人和陛下嗎？”

    她努力露了一個笑，被遏制的聲音破碎而細(xì)微，“……反正……他們……早都死……了……”

    手中的力道越來越重，也越來越疼，幾乎蘊著殺意，重重地掐進她的皮rou里。她一直忍著，忍到完全窒息，幾乎昏厥。呼吸的禁滯讓她的神志都幾乎迷亂，出于求生的本能，她猝地一掙，踢倒了身側(cè)屹立的巨型花瓶。

    一聲巨大的碎瓷之音響起，迸起的瓷片自半空一劃，劃過他垂落的另一只手，鮮血猝然流出來。琉畫受了動靜，下意識進屋一探，“娘娘？”卻在望清眼前的景象時大驚失色，立即上前。

    “莫護衛(wèi)！你這是做什么？快放手，你要掐死娘娘嗎？莫護衛(wèi)！”

    他卻似乎聽不見，只是一直盯著她，眼睛越來越紅，也越來越痛。隱忍許久的淚終于流下，伴著緋血墜地。

    琉畫強掰不開，立即屈身跪下，哭求：“求莫護衛(wèi)，放過娘娘！娘娘身體弱，禁不住莫護衛(wèi)這樣，求莫護衛(wèi)！”

    他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看到自己都幾乎忍不下去。猝然甩開手，將她甩落在地。頸上的禁制消失了，一大片空氣侵入胸肺，她大口大口呼吸，大口大口咳嗽，頭腦一片昏沉。

    莫鈺靜靜道：“我在暗牢里，九死一生，忍著酷刑，咬著牙留下了一條命，就為了見你一面，為了……知道你是否安全。”

    心倏然疼了一下，慕容素抬起眼。

    手上的血緩緩漫流，他的目光黯痛而蒼涼，“而你，真的不值?！?/br>
    再待不下去，他冷冷撂下這一句，漠然轉(zhuǎn)身。

    拉開殿門，他方走兩步，胸口卻倏然一陣劇痛。他下意識捂住襟口，停頓半秒，驀地折身，一口鮮血吐出。

    所有的意識一瞬消失了，黑暗潮水般瘋狂涌來。他渾身一輕，剎那傾倒在地。

    “莫鈺——”

    第135章 離去

    裹扎好他手上的傷口，輕拭去額邊的殘汗，又將絲褥仔細(xì)替他掖好。她靜望了一會兒，終于起身。

    “你照顧好他吧?！?/br>
    如歌立在她身后的不遠(yuǎn)處，毫無情緒的目光緊緊盯著她，一直不解。慕容素沒有多說，徑直啟步，朝著殿門口走去。

    “你是故意這么做的？”就在她擦肩而過的瞬間，如歌突然開了口。

    慕容素的腳步稍停了停。

    側(cè)首靜看了一會兒，她迷惑問道：“為什么？”

    “這不也是你想要的嗎？”慕容素輕輕一笑，輕微仰頜，嘆了一口氣。她看了看如歌，臉上沒什么表情，“你放心，你要的，終會實現(xiàn)。”

    輕輕吐出這一句，她不再說什么，很快離去。

    靜靜凝望著慕容素離去的方向，如歌默然站立，許久，垂下了眸。

    ·

    從那一天起，汝墳殿中的氣氛明顯變得怪而詭異。

    莫鈺的傷養(yǎng)的很快。他是氣血攻心，肺血上滯，又逢彼時氣急，這才導(dǎo)致嘔血暈厥。待他醒來，情緒平復(fù)，加之如歌細(xì)心照料，閉殿靜養(yǎng)，很快便痊愈。只是自那天后，他寡言沉默，也更加淡漠，讓人探不出心緒。

    慕容素一直勸他快些離去，趁他病中，將他唯一的一些行囊都已收整好。他亦不曾說什么，只是偶時見到她，痛極而諷，總是冷著臉諷言幾句。原因僅是近來李復(fù)瑾臨殿頻繁。她也從不曾惱怒，對他的話從來充耳不聞，轉(zhuǎn)而更快地投入另一人的懷抱。

    這一月之內(nèi)汝墳殿似乎發(fā)生了很多事，令整座皇城都頗有震動。例如汝墳殿的白良人鬼使神差，不知為何又重得盛寵，恢封了昭儀之位；又例如汝墳殿的宮禁令被解，帝王夜夜留宿。人人盛傳而今白昭儀盛寵無二，又逢皇妃淇氏瘋病已久，依照此勢發(fā)展，白氏登臨后位已是必然。

    隨著禁令去除，時日愈久，莫鈺知道自己已無法再躲藏下去，隨著李復(fù)瑾來得次數(shù)愈加頻繁，他的存在也愈來愈驚心。莫鈺無可奈何，恰至此時又得來慕容梓的召令，命他快些折回如月亭。他心思無望，終于找了一個時日，向慕容素辭別。

    慕容素在聽聞他要走后卻沒有什么波動，唯一的要求，便是讓他將如歌也帶走。他到底心存不甘，即便已被傷躪無數(shù)次，在臨走的前一夜，仍還是去見了她一面，想再做最后一次的爭取。

    從后門步入前殿時，恰逢侯平過來通傳，聲稱李復(fù)瑾政務(wù)繁忙，今日不會蒞臨。慕容素謙遜地向他表了謝意，未曾多留，很快送他離去。

    目視著侯平逐漸遠(yuǎn)去，慕容素久久不曾動作，一直靜立在原地發(fā)呆。他一直看著她的背影，本想心平氣和，可忍不住仍是諷笑了一聲，道：“怎么，他今日不來，你失望嗎？”

    怔了怔，慕容素回過身。

    僅是一剎，莫鈺已后悔了自己的言辭。只是話已脫口，只能略帶抱歉地望著她。

    面對他的嘲謔，慕容素反而十分平靜，轉(zhuǎn)身閉緊了殿門。定了定，她忽地又步至他面前，笑得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