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曾忍著傷痛，自茫茫人海中，尋她尋了那樣久，而今，也該調(diào)轉(zhuǎn)一處方向，換做是自己來尋找他了。

    他即可忍著孤寂，冒著箭雨，孤身一人尋來而來；那么她亦能伴著清風(fēng)，踏著桃花，在人海中尋他而去。

    莫鈺——

    我會一直等，一直找。

    縱使用盡一生，縱使踏遍海角天涯，黃泉碧落，也絕不會放棄。我一定會找到你！

    第155章 尾聲

    永安三年，中原大涼民康物阜，國力中興，為陸州諸國鼎足之盛。

    有關(guān)當(dāng)今大涼帝王李祁晟，在坊間的傳言，可謂是有史以來最具傳奇色彩的一位帝王。大涼國復(fù)立至今方才十余年矣，但這位帝王身上的傳奇之事便已是數(shù)不盡。且不言他為?；释?，孤身一人折敗涼國兩大權(quán)相，御駕親征震懾代國整兵而退；僅憑他不顧朝臣與世俗的反對，將自己一位沈姓宮妃賜予親弟敬北王為妃，又為了一位寵妃阮氏，不惜遣散后宮眾妃，并立誓此生惟娶這一女，便已然可為天下眾民所議論。

    不過話說回來，但凡尚有記憶者，皆知這位涼帝此前還非此性情，不知何因，只在代涼那一戰(zhàn)過后，便這般徒然轉(zhuǎn)了性。四年前，那件宮妃昭儀白氏自刑場之上被當(dāng)眾劫走的事宜鬧得沸沸揚揚，直到最終也再沒個結(jié)局，無疑令許多好奇的民眾頗感失望。而在最新的傳聞中，只聽言當(dāng)日那伙劫刑場的此刻與白昭儀已然落網(wǎng)，只是此事到底乃皇室家事，帝王不愿貽笑大方，便也不曾聲張。只在宮內(nèi)秘密處置了罷。

    然而這些年來，倒是有另一種說法傳出。傳言那白昭儀其實并沒有死，而她的真實身份，其實便是前朝大燕的定國公主。只是她自小與自己的一位貼身護衛(wèi)私相授受，后來慘遭滅族之禍，這才委身舞姬以白氏之名充綴后宮。那帝王本盛寵白昭儀，后來得知真相才龍威大怒，這才驟轉(zhuǎn)了性情，下旨自南山賜死白昭儀。而當(dāng)日在南山刑場，眾目所見的那位黑衣青年，便是那位公主護衛(wèi)。當(dāng)日自刑場逃脫，二人比翼雙飛，早已就此隱居避世去了。

    這一傳說自有流傳伊始，也更使眾人推崇。很快，便被民間鄉(xiāng)野的說書人篆編成各類話本傳說，在坊間大肆傳頌。紅顏才子的愛情故事，自古以來便為人們可歌可泣。加之紅顏偏又是曾傾動天下的奇女子，無疑更使人偏愛欽佩。

    至于真正的真相幾何，已無人在乎了。與其去面對那血淋淋的“真相”，眾人倒更愿意去相信浪漫美好的傳說。紅塵似獄，眾生皆苦。現(xiàn)實既已是多番苦難，又為何不再尋些樂事呢？

    ·

    一朝春夏改，一夕冬秋涼。

    涼國南境的淮水邊界，艷陽高照，四季如春。正處盛夏，這一帶地域卻并不炎熱，清風(fēng)暖陽，猶似身臨仲春。

    近兩年來，淮水河畔邊有一個奇事，令這一帶的村民所津津樂道。

    話說不知從何時起，沿淮水一帶的村落里，突然有一位貌若仙子的女子，終日自淮水河畔周遭的小村中游蕩，為村中的孩童講述那位前朝定國公主的故事。據(jù)說那個女子容貌傾城，姿容絕世，時常一身素衫，幾欲猶如仙女臨凡。無人知曉這女子所為何人，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只知她自稱姓“蘇”，每到一處村落，便會留下許多蔬果稻米的種子與傳說，唯有的懇求，便是希望淮水河畔的村民替她留意，一名喚“莫鈺”的男子。

    許是她太過貌美又心地善良，河畔的村民甚至奉其為仙，每每提及，皆言她乃上天降次淮河的仙子，為的是?；此优系拇迕袷来部?。在她所敘的故事里，那位定國公主恣意純良，一心一意，愛著一個叫莫鈺的男子。只是初時公主顧及身份，無法暗情相許；后來國破家亡，她亦無心力去糾蹙著兒女情長。直到她最終九死一生之際，公主恍若勘破了迷霧，看清了自己的心，可當(dāng)驀然回首——那個她一直心系的愛人，卻已然失望地離卻了燈火闌珊處。

    公主卻不甘心，她翻山踏水，劃槳打馬，自茫茫人海中默默探尋。她走了許多許多地方，聽說了許多奇聞，也見過許多的風(fēng)景。可是無論怎般，她的心都似缺少了一塊，總是感覺不到圓滿，而是空落落的疼。

    后來，公主想到了他曾說的家鄉(xiāng)——淮水河畔的一處村落。她知道淮水很長，卻仍然堅持著一村一村地走過去，沿途慢慢尋找。她知道，找到他的希望已十分渺茫，但她卻絲毫不愿放棄。她始終相信，莫鈺是愛著她的，正如她愛著他一般，所以千山萬水，窮盡此生，也要永遠(yuǎn)找下去。

    “那再后來呢？”

    林蔭樹下，陽光從碎縫中投下點滴光斑。十幾個孩子圍著一個素白衣衫的女子。

    女子的話音方才落下，其中一個小女孩歪著頭問道，晶亮的眼神烏溜溜的，“公主找到那個大哥哥了嗎？”

    “再后來……”被圍在中央的女子笑意溫淺，身手輕撫了撫小女孩的頭，微笑道：“再后來，公主就來到了這個村莊，她依舊在尋找，可是她沒有找到。但是，她的誠意感動到了天神，于是，天神便派我下凡來，讓我來問你們，你們認(rèn)不認(rèn)識，那個叫莫鈺的大哥哥？”

    孩子們愣了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互相都沒有人知道，撇著嘴低下頭去。

    抑制住了心底早有預(yù)料的失望，她伸手輕擁住這些孩子，笑道：“不認(rèn)識也沒關(guān)系。”

    望著天空，她的瞳眸映著藍(lán)空，漫著些微迷茫，“有天神保佑，有你們的祝福，公主一定會找到大哥哥的，你們說，是不是？”

    “嗯！”孩子們大大地點頭，重新恢復(fù)了笑意。她也跟著笑起來，微翹的唇角掩去了最后一絲苦澀。

    “我該走了?！?/br>
    翩然直起身，素緲的衣裙微微拂動，比天際的云更加飄渺，轉(zhuǎn)瞬只余殘香。

    “大jiejie好美……”過了片晌，樹下又起響動，卻是幾個孩子兀自感嘆，“比她故事里的公主還美?！?/br>
    “大jiejie一定是仙女！”

    “你們說，仙女jiejie會不會就是公主？”

    “仙女jiejie是仙女！jiejie說了，公主去找莫鈺大哥哥了?！?/br>
    “也不知道公主會不會找到莫鈺大哥哥……”

    “南村那邊有一個大哥哥和jiejie說的大哥哥很相似呢，不知是不是……”聽著幾個小女孩七嘴八舌，一個小男孩突然小聲說。

    小女孩看過去一眼，異口同音，“笨啦！那個大哥哥不叫莫鈺啦！”

    ……

    話音漸落，安逸鄉(xiāng)野間，只余夏蟬慵懶嘶鳴不絕，舒適恬怡。

    ·

    慕容素屹立在河畔一旁，放目遠(yuǎn)眺，靜望著眼前這片青山綠水，藍(lán)天廣闊。她的心一片平靜，可心底卻隱隱刺痛，暖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