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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和他溝通,姬恒便覺得事情有望, 假使她直接回避,大概而今是怎么都不會愿意提這些了。 兩個人一下子悄悄的都沒了聲音。 到得最后,楚妤不過是與姬恒說,“我一輩子都會覺得虧欠?!彼龥]有明明白白說是虧欠什么,也沒有說到底虧欠的誰,然而這般的一句話里,又似乎含著千萬重的意思。 楚妤將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內里多少煎熬。謝氏如此,是她虧欠;姬恒如此,亦是她虧欠;弟弟而今遠在異國他鄉(xiāng),她沒能像和他約定的那樣,照顧好他們的娘親,更是虧欠。 唯有這些債,是一輩子都還不明白了。 姬恒想揪著她把話說明白,想她再吐一吐心里話,可繼續(xù)做出這樣的舉動,便等同于逼迫于她,姬恒心里不忍。稍微休息過了,楚妤便又去了謝氏的房中,守在她的榻邊,寸步不離。 · 謝氏的情況,一日比之一日的不妙。 因她身上被燒傷得太過厲害,傷口難忍,那些似乎細小的煎熬聚攏在一起,輕易便成為了一股巨大的折磨。謝氏嗓子被毀了,說不出話,整日只能嘶啞地“呀呀呀”叫,以表達自己的痛苦。 楚妤守在她的身邊,也無法做得了什么。御醫(yī)給的藥膏,或可緩解一時片刻的痛楚,卻也不過是飲鴆止渴。明知如此,聽到謝氏呻、吟,楚妤仍是忍不住揪心替她上些藥膏,哪怕只舒服一點點呢? 將林如珠抓住以后,楚妤便沒有再分心思出去了。她白天黑夜都守在謝氏的身邊,不愿再錯過最后的這一段日子。對于謝氏的照料,她也幾乎不假手于人。 謝氏苦苦掙扎七日,楚妤便衣不解帶,守著照顧了她這些時候。 因為心情壓抑,難免寢食難安,這陣子,楚妤也沒法好好休息、好好吃飯。姬恒陪她住在這一方院子里,只是除了讓她進食睡覺之外,不再開口勸解別的。 楚安遠在萬里之外,謝氏去了的消息沒法隨便傳到他手中。此外,顧念他是在行軍打仗,更怕假如消息遞了出去,不知他何時收得到又會否分了心神,釀出了意外。 最后,謝氏的身后事便是楚妤一手cao辦的。 至于合不合禮矩這樣的事情,而今已是無人在意了。 大約是因楚妤和姬恒在這里,停靈哭靈的三天,竟是有不少的人來與謝氏吊唁,然而謝氏何曾有那么多來往的人?不管來的人內里真情假意,只面上誠摯的,楚妤依舊心中感謝。 林如珠和楚元鶴被關押起來,餓得七日,幾未進食,兩個人都昏昏沉沉,渾身沒有半點的力氣。楚妤硬著心腸,叫人將他們捆綁了便跪在靈堂里,要來來往往的人都看得到他們。 及至后來謝氏下葬,林如珠和楚元鶴都是被押著去送葬的。對這兩個人,楚妤早已沒了理智,她恨不得將他們活埋了,就這樣給謝氏陪葬,卻又認為太過便宜了他們。 那樣一個被他們折磨大半輩子的人,好不容易脫離了魔爪,竟依然無法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完這輩子,還要遭這樣的大罪!楚妤一旦想到了這些,便要扭曲得想叫謝氏受過的苦都讓他們全挨上一遍。 將謝氏好好安葬后,還是姬恒吩咐下去,把林如珠和楚元鶴兩人處置了。當謝氏的棺木緩緩被埋入土中,除了第一日得知謝氏出事便再沒有哭過的楚妤,終究再次哭倒在姬恒的懷里。 這些時日,楚妤太過強求自己,身子疲憊,心力交瘁,因而謝氏一去,她心里那根緊繃的弦驟然斷了,整個人更一下子就垮下去。病來如山倒,她好些日子都下不得床榻。 無論是謝氏出事之后,還是而今楚妤病倒,姬恒始終陪著她。因她生病,更是時時照顧著,連奏折都不能安心在勤政殿批閱,總是要叫人送到鳳央宮來。 姬恒沒有說什么責備的話,也沒有責怪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偏偏無論喂飯喂藥,還是替她擦身子、洗頭發(fā)之類的事,他沒一樣不做得細致做得順手。 楚妤嘴上沒有說,心里卻過意不去。冷靜下來再回想,她清楚自己在謝氏的事情上太過意氣,并沒有做得多么妥當,甚至是挺不好的。可是,哪怕如此,姬恒仍是包容了她。 大大小小的道理,楚妤也懂得很多。 即使懂得如此多道理,她仍處理不好和姬恒之間的事,這樣叫人無可奈何。 只是,楚妤重新審視一遍自己的心,卻不得不直面一件事—— 其實,承認不承認都沒有差別,她沒有自己想的厲害,也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有所保留。 關于姬恒,于她只有一個真相:她早已離不開這個人。 · 反復發(fā)熱的跡象,過得七八日才漸漸好轉平息。 姬恒見楚妤情況變好,多少松了一口氣。 這些時日,他照顧楚妤,卻也必須顧著朝堂上的事情。 而今的季節(jié),多有地方水患頻發(fā),年年治理、年年如此,只是一味索要賑災的糧食銀兩,他是得趁機好好整治一番才行。 與大臣商議完事情回來,姬恒如之前一般,首先去看楚妤的情況。 見她竟坐起來、懨懨靠在床頭,姬恒不免皺眉,“而今才好轉一兩分,怎么不肯乖乖躺著?” 他看著楚妤搖了搖頭,還有些慘淡淡的臉上浮出一抹薄薄的笑意。 姬恒想上前扶著楚妤躺下,反而被她牽住了手。 哪怕這么一個舉動,姬恒也明白是有事了。 雖則如今是夏天,但楚妤身體正弱,依然有受涼之嫌。 姬恒見她有些不甘愿,趁著她說事情之前,提前哄一哄她,“你先躺下可好?若是不小心著涼,怕是又要發(fā)熱了。” 楚妤倒是聽從他的話,溫順的躺下,一雙眼睛卻始終望著他,握著他的手也不肯放開的樣子。 姬恒在床榻旁坐下,也是許久沒有見過她這樣,又歡喜又好笑。 “怎么這般望著我,沒得是病傻了?”姬恒眼眸含笑,溫聲問道。 被打趣也不惱,楚妤抓著姬恒的手,便是將臉湊了過來,臉頰輕蹭著他的掌心,越顯出幾分從未有過的乖巧柔和。 因為生病,她的聲音很輕很軟,“若是病傻了,您便有一位傻皇后了?!?/br> 姬恒捏一捏她的臉,不以為意的說,“那有什么辦法?當真變成那樣,總之我是認命了,只得抱著那位傻皇后,過下半輩子。” 楚妤便笑起來,嘴角一點點笑意,柔得像能掐出水。她卻說,“我找人問過了,” 姬恒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