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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師尊把師兄帶去了哪里。司晚沉默的表情與平時別無二致,然而心里卻隱隱地擔心起來。就算不斷地告訴自己有師尊在,師兄是不會有事的,這種擔憂卻依然揮之不去。此時夜晚已經(jīng)降臨,回到房間里,屋里已是漆黑一片。隨便處理了一下肩上的傷口,又食了一粒辟谷丹,司晚盤腿坐在榻上吐納養(yǎng)息。然而無論如何,總也靜不下心來,如此修煉自是事倍功半、于己無益。司晚心里有種隱隱的感覺,今晚勢必會有事發(fā)生。不知被什么物事牽引,他走下床榻,打開房門,來到了小院后的那片竹林。竹林里寂靜至極,伸手不見五指。這種牽引的感覺十分微妙,仿佛潛藏在他的血脈深處,有某種聯(lián)系,在呼喚著、拉扯著、躍動著,即將破除一道無形的屏障。隨著對竹林的深入,眼前漸漸出現(xiàn)了一汪泛著瑩綠色光芒的湖泊,如同一塊無瑕的翡翠,令人目眩神迷。湖泊旁站著的,正是師兄身旁帶著的那個孩子。那孩子的身體微微側(cè)著,令司晚一時間看不清對方的臉。司晚還記得,師兄似乎管這個孩子叫多多。“……多多”孩子將臉轉(zhuǎn)了過來,黑暗里一對暗綠色的瞳孔散發(fā)出與湖泊相似的光芒。就在那一瞬間,司晚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暈眩感,令他幾乎要忍不住跪倒在地。胸口的位置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快,仿佛要從胸腔中噴薄而出。頭腔內(nèi)轟隆作響,一道仿若來自于遠古、從遙遠的天際穿透顱骨的聲音響徹耳際。伴隨著這道聲音,無數(shù)副陌生而熟悉的畫面灌入、閃回、深深刻在這個青年的腦海中。驀地,天空中數(shù)道幽紫的電光閃過,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轟隆大地的雷響。此時,多多早已不是往日里那番稚嫩木訥的孩童模樣。盡管神色淡漠,但暗綠色的瞳孔中卻蘊藏著難以言說的神祇般的威嚴與冷傲。他動了動唇,似乎在說什么。“……”聲音的大小僅僅足夠讓面前的青年聽得清楚,而在更遠處的地方瞬息已被轟鳴的雷聲湮沒。駭人的雷聲終于停止。青年的頭微微低著,細碎的頭發(fā)遮擋了他的神色,只能隱隱看到他嘴角浮現(xiàn)的苦笑與仿佛要拼盡最后一分氣力的執(zhí)著。“我知道了?!?/br>這一年的修仙大會結(jié)束后,發(fā)生了三件足以震驚全修仙界的大事。其一,終焉日當晚,天際閃過八道幽紫驚雷,這意味著有一名修仙者從大乘期突破至了渡劫期。這個人選,仁霄宗內(nèi)除玄楚外不作他想。仁霄宗驚現(xiàn)已五百年無人觸碰的渡劫期,這在修仙界掀起了軒然大波。其二,玄劍峰一夜之間再無蹤影。整座山峰仿佛頃刻間被夷為平地。玄劍峰峰主及其兩名親傳弟子皆再未有人得見。其三,原本應(yīng)于兩年后開啟的西海秘境于八道驚雷后豁然開啟,且終年未閉。此等異象令眾人惶惶不安,終有修仙者抵不住誘惑進入西海秘境,卻再也沒能回來。一個如此,兩個如此,筑基期修者如此,合體期修者亦是如此。整個修仙界竟有超過半數(shù)修者進入此秘境后再無音訊。修仙界元氣大傷,魔道悄然盛行。自此,西海秘境再無人敢公然涉足。西海秘境再非秘境,而得一名曰——死境。兩百年后——“再有七日,大乘期爐鼎可成,師叔升入神界真真是指日可待?!?/br>“師叔不愧為整個修真界千年不遇的天才,如今已達渡劫期的至臻境界,離真正渡劫不過一步之遙。司澈,能幫上師叔……很開心?!?/br>“師叔……”說話的人是位美貌的銀發(fā)青年,身著銀灰衣袍,眉目間熱切溫柔。見那持著茶盞的背影并不答話,他有些委屈地喚著。那背影長發(fā)如墨,僅用一根雪白發(fā)帶隨意系在身后。纖塵不染的白色衣衫下擺寬大,鋪在木屋階前精心布置的精致軟墊上。那人一手抵在一旁的木制小幾上,輕輕支著下巴。另一手持著一兔毫盞,盞中如銀針般色澤怡人的茶葉隨著冒著熱氣的水流緩緩伸展開。手指修長白凈,持著那深色茶盞的人無端生出令人膜拜的美感來。“司澈?!甭曇舻统翋偠б宦牱氯舸禾炖锬悄锨蜕系年柟猓欢毤毑炜从秩缤锛厩鍥龅囊煌衾淙?。銀發(fā)青年神色間是掩不住的喜悅,師叔竟然肯叫他的名字。“現(xiàn)如今,你也已是大乘期后期了?!?/br>“師叔,正是如此。雖比不上師叔天賦異稟,然司澈約莫用個七八百年,總能升入神界吧。”看著仰慕已久的師叔,雖然對方?jīng)]有回頭,銀發(fā)青年的臉上仍不禁有些撒嬌的情態(tài)。“如此甚好?!?/br>那徹白的背影舉起手中的茶盞,送到唇邊,輕抿一口。在那銀發(fā)青年看不見的角度,唇邊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這茶倒是不錯?!?/br>司澈聞言,眼睛一亮。“師叔喜歡的話,司澈再去沏一壺?!闭f罷,銀灰身影一閃,已從原地消失了。然而待他將茶壺送回,哪里還見得到那白衣人的身影。只剩一空蕩蕩的茶盞,還冒著絲絲熱氣。青年神色不甘,卻又有些快意。與兩百年前比較,竟是更悚然了一些。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臺。霓為衣兮風為馬,云之君兮紛紛而來下。此處不是別處,正是如今為修仙者避之不及的死境——曾經(jīng)的西海秘境。被茂密翠綠覆蓋的崖壁中隱藏著一個狹長的山洞。洞外綠樹成蔭,洞內(nèi)卻別有天地。洞壁上附著著約莫一尺厚的冰,洞頂有冰柱倒垂懸掛,整個洞內(nèi)寒氣逼人,寒冬臘月猶不及此。常人即使站在洞口,也能感受到非比尋常的冷意,深入骨髓。崖洞深處,橫置著一張巨大的冰床。冰床上躺著的紅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兩百年前和玄楚一起從仁霄宗消失的謝途。兩百年過去了,謝途卻僅僅從十三四歲的模樣變成了十六七歲的樣子。似乎過去的不是兩百年,只是兩年罷了。謝途就是這樣,躺了兩百年。冰床邊,如今已是渡劫后期的玄楚早已不是當年與謝途初次相見的那番跳脫,他的唇邊掛著恰如謫仙般飄逸的云淡風輕的笑容,仿佛一層永遠脫不下來的面具。如果細看,會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中隱藏著難以言喻的溫柔,以及……執(zhí)念。男人的手熟練而輕柔地撫上謝途的臉頰,沒有絲毫猥褻的意味。床上的人已經(jīng)沒有當年倒下時的痛苦之色,平靜、美好。似乎是不滿意只能觸碰到一點點,玄楚伸出雙手捧住了對方的臉,凝視良久。輕輕地俯下vv身,優(yōu)美的唇溫柔地印在少年的唇角。或許很快,又或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