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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吃有喝。我撿了一根雪糕棍插在土里,又摘了一串白色的槐樹花放在小土堆前。我對陸冬揚說,冬揚,我們給它起個名字吧。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叫它樂樂,希望它在那個世界,能快快樂樂的。小雞死后,很長一段時間我的情緒都很低落。陸冬揚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使出渾身解數(shù)逗我開心,陪著我玩,我也會開心的笑,不過那都是暫時的。只要我安靜下來,我就會想到小雞。我覺得很后悔,我跟它相處的時間太短暫了,以致于回憶都少得可憐。我不應該去市場買小黃米,應該去小區(qū)的糧店,那里雖然貴,但是米更好,至少應該讓它吃點好的。我不應該花那么多時間去收拾房間,我應該一直蹲在它旁邊看它、摸摸它、守著它。還有我那天早上,如果沒有直接跑去找陸冬揚,耽誤了時間,而是直接帶小雞去看病,說不定能救回來。我沉溺于負罪感中,每天都在數(shù)落自己,變得更加寡言。陸冬揚有一天神神秘秘的跟我說要給我看一樣東西,我以為是什么吃的或玩的。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塊被手汗浸濕的木頭,說:“這個給你,是我自己刻的?!?/br>“小狗嗎?”我笑著說。“你再這樣我揍你哦!明明是小雞!嘉木,別不開心了,這個木頭的可以保存很久,不會死也不會離開你的。”我鼻子里涌上來一股酸意,嘴唇顫抖,憋住眼眶里的淚水。木頭上刻的東西能看出是小雞仔的形狀,圓圓小小的腦袋、尖尖的嘴、細細的腳,翅膀的地方刻著“樂樂”兩個字。木板背面歪歪扭扭地刻著“嘉木要開心”。我要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要在陸冬揚面前哭出來,我何德何能,竟然遇到這樣好的人。他知道我是為什么傷心,用笨拙但赤誠的心思竭力哄我開導我。我的身軀因為胸腔里滾動的酸楚和感動而微微顫抖,嗓子哽咽不能言。他捏了捏我的后脖子,說:“好啦好啦,別想那么多啦,放輕松,嗯?暑假我們?nèi)ソ呁嫠?!夏天太陽曬了一天,這江里面的水啊,都曬熱了。我們?nèi)ビ斡?,好不好?……?/br>整個夏天我倆都廝混在一起。陸冬揚本來就不白,現(xiàn)在更是成了非洲人,顯得笑起來咧出的一口大牙更白了。他的手背是黑的,手心是rou紅,我說,陸冬揚,咱倆比賽吧,誰贏了就一天都要聽誰的派遣。他興致勃勃地問比什么,我說比誰白。他說小子你耍我是吧,于是就抓著我的后腦勺用手指狠狠的彈我額頭。我被他彈得眼前發(fā)黑,嘴上還不服軟,罵他大黑猩猩,他說你膽兒肥了啊,曬不黑了不起啊,你這條剛剛修煉成精的小白蛇,看老衲我不扒了你的皮。他拿著我們準備用來裝蟹子的空塑料桶,雙手舉過頭頂,桶口對著我,大聲地喊:“呔!大膽妖孽,看招!”我蹲在地上裝作害怕的樣子,拼命憋住不讓自己不笑場,細聲細氣地說:“啊,啊,好熱,好強的光,受不了了,大師饒了我,大師快收了神通吧!”“哼,小妖精,以后再敢興風作浪,決不饒你?!?/br>我們看了對方幾秒鐘,然后不約而同地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江邊的天然泥灘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是我們倆消磨時光和探險尋寶的地方。落潮的時候,大片的灘涂從水中顯露出來,我們穿著涼鞋、短衣短褲,深一腳淺一腳地拎著小塑料桶往泥灘上走。如果你發(fā)現(xiàn)泥灘里有孔狀的小眼,那附近多半會有小蟹子,我們蹲在黑乎乎的淤泥里,用小鏟子挖爛泥,小蟹子會從泥里面跑出來,橫著跑,跑得相當快。這時候你必須眼疾手快,迅速截住它,捏住它的肚子和蟹殼,扔進桶里。不要扯它的腳,會扯斷,它還會繼續(xù)跑的。也不要碰它的鉗,被夾到挺疼的,而且它夾到什么東西之后就堅決不松口了。鏟的時候也要注意,要輕一些翻那些淤泥,有時候蟹子太小,腿都被鏟下來了。死了就不好玩兒了。沙子多的岸邊,那些稍微深一些的孔洞,里面可能有小人鮮。它就是蟶子,也叫竹節(jié)蜆子,外殼細長似竹子的一節(jié),里面的rou也比一般的蜆子大。不過我還是喜歡叫它小人鮮,用水煮一下,蘸著醬油吃,真的太鮮太美了!我們從家里拿了腌咸菜的粗鹽,撒一點在孔洞口,然后就守株待兔就好了。如果里面有小人鮮的話,不一會兒它就會呲的一聲豎著鉆出來,伸出它長長的軟rou,這時候我們就抓著它向上一拔,搞定!我們兩個在江邊,一呆就是幾個小時,弄得滿身滿臉都是泥,小桶里裝得滿滿當當。那些小蟹子基本都放回去了,太小了,吃起來也沒什么東西,殼比rou多多了。小人鮮會留著,陸冬揚會煮給我吃。往回走的時候,我們身上的泥巴都干了,yingying地粘在皮膚上收緊,汗毛都快被揪起來了。陸冬揚讓我去他家,我不太想去,我怕會遇見他媽,我還挺怕她的。陸冬揚說:“沒關(guān)系的,我媽還沒下班呢,家里沒人,就我們倆?!蔽疫€是搖頭。即使是我收拾得干干凈凈我都不太敢進門,現(xiàn)在我渾身是泥,實在是不適合踏進他家里了。萬一要是他媽突然回來了,又拿那個小鐵瓶子噴我怎么辦。我的腳上也都是泥,會把他們家的拖鞋弄臟的,我賠不起。“我回家沖涼水就行,不用麻煩了?!?/br>陸冬揚忽然收起了滿口白牙,眉頭微蹙,試探地說:“嘉木,你還在想上次的事是嗎?”“不、不是,沒有。嗯,那我回家啦。”我拎著小桶,低著頭,從他身邊走過,他一把拽住我,我猝不及防,身子后仰,桶脫了手,里面的小人鮮撒了一地,軟rou在被烤得炙熱的石板上微微跳動,拉長變得細而透明,又縮回殼里。陸冬揚的鐵鉗子使勁地捏著我的上臂,指甲陷進我手臂內(nèi)側(cè)的嫩rou上,我嘶了一聲,委屈地看著他:“別捏,疼?!?/br>他像突然驚醒過來,松了力道。手順著我的小臂滑到我的手腕,堅決地說:“你今天必須去我家?!?/br>他現(xiàn)在肯定是生氣了,可為什么生氣呢?我只是不去他家而已,又不是不找他玩。他拉著我走了兩步,我搖了搖被他牽著的那只手,他攥得更緊了。我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他才回過頭來,撅著嘴氣呼呼地說:“干嘛?”我指了指身后的地上,“小人鮮……”他認命地嘆了口氣,松開鉗制,跑過去把小人鮮一個個都撿起來,放回桶里。走過來直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濕漉漉的,滑不溜秋的,但他把我的五根手指都握在手心里,握得很緊,卻不肯轉(zhuǎn)過頭看著我的臉,別別扭扭地領(lǐng)著我往前走,念念有詞地說:“我們快點回去,小人鮮死了就有土腥味了,不好吃了?!?/br>我看著他被陽光曬得發(fā)紅的側(cè)臉,短短的發(fā)茬里的汗,順著太陽xue緩緩流下,在刺眼的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我輕輕用手指在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