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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受也不值得張衎思考。他失戀了。這種失戀的痛苦是宋云村不曾品嘗過的。他自認并沒有多愛對方,但猛然間失去,心里還是像被挖空了一塊,是吃喝玩樂都不夠填補的。他要找個人說說話。他發(fā)現(xiàn)唯一合適的對象就是陸木羊。陸木羊是他和張衎唯一共同的朋友,是他們生活的半個知情人。陸木羊并不知道宋云村和張衎的真正關(guān)系,但她卻認識江一靜。她告訴宋云村張衎對那女的不是真心的,因為張衎答應(yīng)過要幫她報仇,拆了她老公和那個小三,并且成功了。宋云村這才知道江一靜就是那個小三。但張衎什么都不告訴他。張衎這個人就是這樣,想說的時候會把事情說得很坦然,不想說的時候眼里完全沒有你這個人。陸木羊其實挺傷心,因為李陶對那份感情的態(tài)度是極力挽留,他很看重小三肚子里的孩子。和當初對自己的決絕完全不同。陸木羊想不通自己輸了那女的哪里。宋云村也很傷感,和陸木羊一起沒完沒了地喝酒,他想自己其實是個局外人,不必這么憂傷對,他認為自己的程度夠不上痛苦。明天酒醉醒了,就當做了個夢。他就還是一個自由人。在他還沒能瀟灑走出來迎接新生活的時候,張衎卻又來找他了。張衎剃了很短的頭發(fā),就像一年前他們在西湖邊遇到時那樣,套身綠皮就可以去參軍。張衎表示要和他去走走。宋云村二話沒說,拿上外套和車鑰匙就下樓了。濱江的路又寬又新,而且沒有人。江邊的楊柳開始抽嫩芽,桃花也開了,江面上的波浪細碎地反射著太陽光,你若長時間盯著它看,感覺就要被閃瞎。宋云村有種老夫聊發(fā)少年狂的憂郁,但只是憂郁,并不會說。脾氣好是宋云村的一大優(yōu)點。他等著張衎開口。張衎雖然沒什么表情,但看上去也挺憂郁。他終于告訴宋云村,自己覺得自己好像做得不對。他一旦開口,就會變得很坦蕩,而且理所當然。他告訴了宋云村江一靜是他中學(xué)老師的女兒這件事。宋云村對張衎的中學(xué)老師印象深刻,因為張衎很早就告訴過他,之所以覺得他不錯,就是因為自己和他的中學(xué)老師很像。當時他還問張衎要照片看。張衎這次真的把照片帶來了。宋云村捏著那張照片,不得不承認確實和自己很像,尤其是下半張臉,幾乎一模一樣。但這位老師是個單眼皮,眼睛比自己小,他的女兒也不幸遺傳了這個特點。張衎告訴宋云村,因為那個老師對他不好,所以他要報復(fù)他的女兒。宋云村聽到報復(fù)這兩個字的時候,第一次從張衎身上覺出幼稚來。這是很罕見的事,因為張衎很少這么激烈的表達內(nèi)心,雖然語氣還是平靜的,但宋云村能感覺到那種激烈。盡管并不關(guān)他的事,他對那個老師卻很好奇。這好奇并不全然是善意的因素,夾雜了一種長相相似的奇妙感,和一種輕微的嫉妒。之所以嫉妒是因為他曾被張衎認可過,之所以輕微是因為那畢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宋云村告誡張衎,不要做這種事。他知道張衎最聽不得這種話,但不得不說。你對你老師有意見,也應(yīng)該去找你老師,為什么要找她女兒呢?而且她還懷著孕,你不怕弄出事情來?張衎是不聽勸的。從很久以前開始,他的生活里就沒有令他信服的人了。他只相信自己的感覺,討厭反對的意見。他雖然也對要不要繼續(xù)和江一靜糾纏下去產(chǎn)生疑惑,并且這種疑惑讓他痛苦,甚至來找宋云村傾訴,似乎就想得到宋云村的反對。但當宋云村真的拿出年長者的架勢來勸他時,他又不想聽了。他覺得自己和江一靜真是有深仇大恨的。并不是和她父親有仇,而是冤有頭債有主地就是她。19.番外:往事(上)吃過中飯的午休時間,初二(3)班教室吵得像菜場。十月的天氣尚未冷卻,不少人嫌校服難看都脫了外套,穿著藍布襯衫還挽起袖子做民工狀,感覺自己有種隨意不羈的時髦。一個細縫眼的高個男生飛快地從教室門口奔了進來,一把把個淡綠色的信封拍在張衎面前。作為同桌,他很得瑟地帶來了一個大八卦。什么東西?張衎的前座眼疾手快拿起信封,看了一眼封殼上的字后又把信封湊到鼻子底下聞了一下:香的。然后把信封擺回到張衎面前的桌上。信封正面寫著很娟秀地字跡:張衎(收)顯然,這很可能是一封情書。拆!拆!看到熱鬧都湊過來的人起哄道。還有人問是誰給的。拿來信封的同桌男生說:五班的楊菲。那是個短發(fā)白皮膚的高個女生,性格比較豪爽,是一些男生的愛慕對象,但不是班干部,只能算半個風(fēng)云人物。因為周圍人攛掇得激烈,為表清白,張衎當眾拆開了信封。這年紀的孩子總會這樣做的,比起告白對象是否會傷心,他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快念!眾人催促道。張衎掃了一眼信紙,覺得不可能念出來。同桌就搶過信紙說:那我來念了?張衎默認。這封信是這樣的:記得當時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并肩坐在桃樹下,風(fēng)在林梢鳥在叫,不知怎樣睡著了,夢里花落知多少。它沒有抬頭,沒有問候,沒有敘事,沒有目的,沒有交流,也沒有署名。簡直就像字跡的主人純粹為了炫耀自己的字寫得多么好。所以當高個子念完的時候,大家哄堂大笑。有女生就說楊菲是抄的,沒有人反對。因為聽過這些句子的人最遠的知識儲備也只是青春而已。張衎從同桌那里拿回了信紙,自己把上面的這首小詩看了一遍。有人問他要怎么辦?張衎把紙塞回信封里,表示不怎么辦。張衎以前也收到過情書,都是當眾分享,所以幾次一來就沒有女生敢給他寫了。這次楊菲的淡綠色信封過來,張衎其實心里也覺得挺高興的。畢竟被人喜歡總是好的。眼看張衎要把信封放到桌板里去,他同桌立刻說:你不是喜歡楊菲吧?當然不是。張衎條件反射地否認。這時,12點半的自修時間到了。班長走到了講臺上,拿大型的三角木尺教具砰砰砰地砸講臺:安靜!安靜!開始自修。圍在張衎桌子邊上的人嘀咕著散去。你準備怎么回信???同桌趴在桌子上,把嘴放到手臂下方壓低聲音問。為什么要回?張衎反問他。切~沒勁。同桌扭開了臉。從桌肚里掏出字帖本扭開鋼筆蓋。中午的自修是規(guī)定要練鋼筆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