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好了。道士，給我束發(fā)吧?！碧K墨說完拿出發(fā)簪遞與謝子桓。

對著蘇墨如絲綢如瀑般的發(fā)絲，謝子桓小心的攏起，照著上回的方式將蘇墨的頭發(fā)束好。雖十分不嫻熟，但比起上回顯然是好了許多。用發(fā)簪固定好，謝子桓只覺用完了全身力氣般。

“道士，這世上我認識的似乎只有你了?！碧K墨望著外頭的連綿細雨和漸近昏暗的夜色。

“你執(zhí)著于世終有到頭之日。到那時，怕再也無關(guān)六道?！敝x子桓輕聲嘆息。對于蘇墨不知為何他竟生出了憐惜。

“那又如何。況且不是還有幾千年嘛。九千年亦不過才去了四百有余，只是這八千多年一過，仍有不甘的話，在六道內(nèi)或是出了六道又有什么區(qū)別?；蛟S過不了多久被哪個茅山術(shù)士收了也說不定?！碧K墨淡淡的說著，不見喜悲。

“若心無邪念，遠離俗世，許是能過的長久些?！敝x子桓想起蘇墨拿著汲水那一刻的表情，說此話的時候些許動搖。

蘇墨怎不知謝子桓話語中的勸說之意。遠離俗世談何容易，心無邪念對于一只在世有些日子的游魂來說難?！芭率堑讲涣四菚r候了?！?/br>
“蘇墨，你為何這般執(zhí)迷？”謝子桓語氣有些急，饒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而急。

“道士。若真有那一天，我希望能散于你手?！蹦且惶煸S是不遠了。

“若是有那天，我不會留情的?！敝x子桓望著蘇墨深如潭水般的眸子說。

蘇墨笑出了聲卻不接話，他們本就沒有情吧。

懷里的黑貓似乎被吵醒，扒拉幾下腦袋，睜開惺忪睡眼，長尾抬起刷過蘇墨的下巴。蘇墨將它至于膝前，一下一下的順著黑色的毛發(fā)。半晌才說，“若有那時，這貓兒便交于你了。”

果不其然看見謝子桓一臉詫異。黑貓聽此話不樂意的哼哼兩聲，抬爪沖著謝子桓在虛無中示威般揮了揮，模樣甚是滑稽，蘇墨又被逗笑了。

謝子桓終還是忘了問蘇墨是如何取得汲水的。也沒聽到蘇墨入夜后的那一聲嘆息，世間百態(tài)無非如此，皆因那一聲嘆息化為青煙裊裊散盡在塵囂里。

作者有話要說：

☆、十八

地有輪回之境，天亦有輪回之鏡。天界一場尋常晃動卻使輪回鏡裂了一角，落入凡間，成問世。輪回鏡上世間萬物輪回皆可尋得，問世亦是如此。

北閣主人段塵銜著黑子定定擺下，“你說這問世乃世之劫還是幸？”

天界散仙之最泠彌仙君季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白子被堵死，略微賭氣，“我又如何知曉。世事難料。天帝不是要命人下界去取了嗎？”

“若是與那人有關(guān)，你待如何？”段塵眸中無半起波瀾，望的季尋有些心虛又氣急。

“怎么可能?！卑鬃釉跓o意中落下，卻壞了整局棋。

段塵冷笑，“季尋，你輸了?！?/br>
“你……”泠彌仙君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喝完眼前那杯茶甩袖離去。

被晾下的段塵也不怒，指尖把玩著黑子呢喃著季尋那一句“世事難料”?？粗緦るx去的方向。

季尋氣呼呼跑上了月老閣，踩壞了月老種的三株白菜。敲了敲月老緊閉的房門見沒人回應(yīng)便一腳踹了進去。

“老頭，老頭你是不是又上哪兒偷酒去了?！焙傲艘粫汗辉谧雷拥紫掳l(fā)現(xiàn)了月老的身影。一把將其拖出，用力晃了晃。

月老吃力的睜開眼，見到來人立刻酒醒了就往屋內(nèi)角落躲。季尋一把揪住月老的長胡，痛的他嗷嗷直叫。“躲什么呢。出來?！?/br>
“泠彌仙君來這月老閣莫不是想讓我看看你的紅線和哪位仙子綁在一起了？”

“本仙君是來問你正事的。昨晚喝醉沒將紅線綁錯吧？”季尋尋了張凳子坐下?！氨鞠删挪幌胫牢业囊鼍??！庇盅a上一句。

“嘿嘿，你想知道我還不能告訴你。”

“我問你，當(dāng)年他二人的紅線是接上了還是就此斷了？”季尋不和他玩笑，立刻開始說事。

“他二人？當(dāng)年？”月老一喝酒就容易忘事，這回迷迷瞪瞪還真沒想到是誰。

“他那日闖進月老閣當(dāng)著你的面剪了他二人的紅線你不記得了？天帝沒降你罪真是你的萬幸?！闭f完輕哼一聲表示鄙視。

“嗷。你說竹……唔唔……”季尋捂住月老的嘴不讓他說出那人的名字?！澳阒灰卮鹞覇栴}就好，不要提到那人名字，你知道這天上也不太平。”

月老點頭，季尋才放開他。

“紅線是剪不斷的。也不是說剪不斷。若不是接錯，即使剪斷了它自己會接回去。他二人的紅線既然本就在一起，他那日剪了也沒用?！痹吕夏：慕忉屩?/br>
季尋又問，“這么說，他們還是要糾纏在一起？”

“欸，你這不是廢話嗎，那是自然?！痹吕限哿宿酆?。

季尋皺眉，早知這結(jié)果二人為何要這百般糾結(jié)嘗盡苦果。后覺得自己非那人又怎么想的通，搖搖頭便回去了。只余發(fā)現(xiàn)被踩壞白菜的月老在跳腳。

那天季尋喝完了藏著的最后一壇竹天露跑到北閣撒野，又是踹門又是狼嚎，弄壞了不少北閣主人從人間弄來的名貴瓷器，正準備撕一幅畫的時候段塵終于禁錮了他的雙手。

“你真要撕了這幅畫？”望向季尋的眼中盡是詢問。季尋喝酒后的雙眼泛著水光，迷離的看著那畫。

“你……真舍得？”段塵問。

季尋推開段塵，終不再看那畫上的墨竹。畫上墨黑挺拔的竹散發(fā)著陣陣墨香，經(jīng)久不息，仔細瞧了才發(fā)現(xiàn)有一片竹葉墜落但仍在空中。沒有題字，沒有署名。

段塵收了畫，嘆息一聲將季尋攬入懷中，醉酒傷懷的那人沒有推拒。聞著那絲墨香，便更是醉了。一陣風(fēng)過，吹開了桌上的畫，墨竹依舊。

作者有話要說：

☆、十九

“道士，別在匣子上封符紙，我會被憋死的?！碧K墨試圖和謝子桓商量。

“你本來就死了。不貼鬼氣重容易被師弟們發(fā)現(xiàn)。”謝子桓糾正并解釋。

蘇墨挑了挑眉，“發(fā)現(xiàn)難不成還真收了我？上次你那是騙我的吧？”

“什么？”

“若是與門派中人走很近的鬼怪，怕是要被收了的。這話不是你之前說的嗎？”蘇墨看著謝子桓，故意走近一步，謝子桓往后退一步?！扒逡粠煹芤娺^你?！?/br>
蘇墨說：“見過我又如何？我那時并未成厲鬼吧？”

“修道之人豈可與鬼怪一道?！?/br>
“那你現(xiàn)在是在做什么？還真是根朽木?！碧K墨突然向前傾身，謝子桓觸不及防有些慌張的移開身子。

“蘇墨！”聽到謝子桓處變不驚的語氣多了些其他蘇墨嘴角挑起。

“嘖，道士，為何那么怕我接近？那日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