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

    綾子讀了許多年的書，也就是到這邊之后才發(fā)覺自己是個文盲。

    綾子向一目連微微鞠躬道：“抱歉，我不能跟你一起走?！?/br>
    一目連問：“還是不信任我么？”

    綾子道：“真的得去城里找親人了，也許我一走在大街上就有人認(rèn)得我?！?/br>
    一目連不懈問道：“為什么？”

    綾子撩撩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道：“聽說我親人就住在鴨川旁邊，好像就在京都吧……”

    在那天的妖鬼祭典舞宴中，臺下的幾只女妖是這么說的。不過綾子當(dāng)時一心關(guān)注那只臭男妖的情況，所以被清楚記在腦子里的情報并不多。

    一目連告訴綾子：“鴨川是荒川流域的一個分支，在京都城郊之外，現(xiàn)在通不了了?！?/br>
    綾子震驚道：“通不了？！”

    一目連補(bǔ)充道：“來自荒川流域的一只大妖物擅自將其分支封鎖，并圈為自己的地盤?！?/br>
    說起鴨川，綾子突然想到了前夫荒川之主。

    大人他現(xiàn)在會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找她呢？

    綾子甩甩頭，她正努力嘗試拒絕這種可能。她已經(jīng)不期盼什么了，她要追求的是普通人應(yīng)該擁有的幸福。

    “還有路可以去嗎？”綾子問。

    “沒有了，那邊只有一條必通之路。若你執(zhí)意要去，請戴上這個，可能會幫助到你?！币荒窟B把一塊翠色的勾玉掛在綾子脖子上，“再找不到的話，也可隨時來村子找我?！?/br>
    暖烘烘的手指無意觸碰到了綾子的頸脖，綾子便紅了耳根，羞羞地道一聲：“謝謝……”

    綾子捂住自己燙燙的臉，急忙轉(zhuǎn)過身去。

    她羞澀的反應(yīng)讓一目連失了神。

    過了一會兒后，他才微啟唇，柔聲道：“綾子?！?/br>
    綾子扭頭：“嗯？”

    一目連道：“祝你平安?！?/br>
    綾子愣愣地點頭，臉更是紅了幾分。明明他們才第一天認(rèn)識，世上怎么可能會有那么熱情的人！其實她也不是沒想過邀請一目連當(dāng)保鏢，但畢竟初次認(rèn)識，防備心還是要有的。

    一個女人獨自出外怎么都不方便，她等著一目連走了之后，便又沖回神社把自己的男裝換上來，順道扎了個高馬尾，將剩下的衣服塞回包裹里。

    沒帶胭脂水粉，沒帶蘆薈保濕，她的皮膚也進(jìn)而變得十分干燥，唇部也看不見一絲的血色。待裝扮幾番后，她看起來倒像是個少年的模樣。

    由于木屐太高了，昨晚走了一路便足以讓綾子的腳腫起了一大塊，她現(xiàn)在不得不拿稻草編一雙并不保暖的草鞋，接而套在自己的腳底上。

    腳特別難受，再走下去一定會長凍瘡的。

    沒事，到京都就好了，到京都就好了……綾子不停地安慰自己，鼓起了巨大的勇氣，穿著草鞋踏在雪地上——

    雪地如棉花糖一般地柔軟，腳底居然感受不到白雪消融帶來的冰冷。

    綾子摸著脖子上的翠色勾玉，心里甜滋滋的，宛如有一股暖流竄遍全身，心想著小哥雖然有些奇怪，但他也是個很好的人不是嗎？

    她按照一目連的提示，盡管往東的方向走。

    果不其然，不到午時的時間，她就見有一道緊閉的城門，當(dāng)有人要進(jìn)城時，那道大門才會被抬起。有人與守門的武士說了幾句，然后一個個地接受檢查入關(guān)。

    綾子整理好著裝，再次上下打量自己。

    ——很干凈，完全不像是難民。

    綾子本以為以這身打扮便能輕松過關(guān)，結(jié)果她在跟隨著人群踏進(jìn)城門的界限時，兩把雪亮雪亮的長刀交叉橫在她面前。

    城門哨臺上一個將軍喊道：“過路的必須出示通行牌！”

    什么通行牌？

    綾子搖搖頭說：“……沒有?！?/br>
    武士們異口同聲道：“無籍無姓的難民不許進(jìn)入京都，請到別的地方去?！?/br>
    綾子也不是無籍無姓，只不過她暫時還找不到證據(jù)去證明身份而已。而現(xiàn)在綾子只能退到了一邊，伸長脖子眼巴巴地往城門里望。

    京都城里的雪都被掃起來，街道上熱鬧非凡。靠近大門的地方也有穿著平平的人們，但為什么他們就可以進(jìn)入？

    “出示通行牌。”守門的武士攔住了一個同樣無通行牌的男人。

    那男人大約五六十歲的樣子，身材不算高大，背駝得厲害，不過就算他直起了腰板，也還沒武士一半的高。他的頭發(fā)被高高地綁成一個丸子狀，黑白發(fā)絲之間的間隔十分地整齊規(guī)劃，像是刻意染成這樣的。

    那老頭的氣場十足，在面對武士的質(zhì)問時，臉上并無畏懼之色。他先是從袖子里拿出一袋沉甸甸的東西，后偷偷塞在了那武士的衣袋里說：“我們是受到邀請進(jìn)城表演的藝人團(tuán)，還請求大人通行?！?/br>
    原來是個老團(tuán)長……綾子在一邊暗想道。

    隨后老團(tuán)長指了指著后背那群穿著花花綠綠的人。

    除了人，他們還帶有好幾輛推車，有裝干糧的，但更多的是裝色彩鮮艷服裝的和道具。

    仔細(xì)一數(shù)，他們這群人有二十來個，排除兩三個上了年紀(jì)的，其他的都很年輕，而少年少女占了多數(shù)。

    不過少年少女已算不了什么了，這其中還有不少六七歲的孩童。他們的臉涂得很白很白，就算經(jīng)驗豐富的綾子也看不出他們臉上究竟涂了多少層粉。

    “冬至就應(yīng)趕來了，怎么現(xiàn)在才到？”

    “路上的風(fēng)雪太大，耽擱了一天。幾個頭牌又染上了小痛小病，休息了半天。所以……大人們就行行好吧，出來行走不容易吶?！?/br>
    “博雅大人交代說，過兩天等公卿們欣賞完千手鸕鶿，你們再上去，地點改到了京都郊外。既然來了現(xiàn)在就先去整頓，等會兒到宮外就跟隨那位大人過去?！?/br>
    “行行行，我們一定好好準(zhǔn)備！”

    他們對話完畢后，兩個武士分別騰出了一條路給那什么團(tuán)長進(jìn)入到城里。團(tuán)長往后招招手，緊跟著的男女便低頭而行。

    綾子見此場景，頓悟了。

    用錢來證明自己并不是難民不就好了的嗎？世上還有什么是錢所解決不了的問題？

    可問題是她沒錢，她身上連一分錢也沒有。

    唯一值錢的夜明珠被那三只小妖盜走，家里放的那些小私房錢嫌太重就沒帶過來。如果要去村里打工，她也得不到幾個工錢，因為村里的大家都是普通的農(nóng)民，拿不出多余的錢來請人干活。

    就找藝人團(tuán)當(dāng)學(xué)徒，去京都城里賣藝怎么樣？

    這的確是個快速賺錢的好辦法，貴族中不失花錢大手大腳的公子哥，演出一場得到的賞賜或許比一個月賣包子的要多。

    可是，綾子很快排除掉了這個想法，畢竟藝人團(tuán)不是想加入就能加入的。

    在藝人團(tuán)里面待的少年少女們，大多是很小的時候就被賣了過去。他們自幼經(jīng)歷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