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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崇昭抱了起來。他看起來比趙崇昭小一點兒,臂力卻不錯,抱起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還是綽綽有余的。謝則安將趙崇昭抱到橫榻上安置好,轉(zhuǎn)身問張大德:“叫太醫(yī)了嗎?”張大德點頭:“叫了?!?/br>謝則安伸手探了探趙崇昭的額頭,說道:“這是發(fā)燒了,這幾天你要好好照看陛下?!?/br>張大德憂心忡忡:“早上是沒事的……”謝則安說:“病來如山倒,這東西本來就不講道理?!彼戳丝赐饷娴奶焐?,“入秋后天氣涼得快,早上又下了場雨,陛下的衣服可能被雨打濕了。陛下他自覺身強(qiáng)體壯,對這些事都不太走心,你得多勸著點?!?/br>張大德聽著謝則安的殷殷囑托,驀然想起了這些時日謝則安和趙崇昭之間的疏離。不知為什么,張大德忽然鼻頭一酸。他說道:“三郎你放心,這種事絕對不會再出現(xiàn)?!?/br>等聽完了太醫(yī)的診斷,謝則安才離開御書房。趙崇昭昏迷了一個時辰才醒過來。他睜開眼環(huán)顧一周,沒有瞧見謝則安的身影,又重新閉上了眼。趙崇昭暗恨自己的沒出息。明明兩個人已經(jīng)狠狠鬧翻了,聽到謝則安那淡薄到無所謂的語氣,心臟還是疼得厲害。這根本不是他的三郎,有什么好期盼、有什么好氣怒的,這根本不是三郎……趙崇昭練武多年,病好得也快,當(dāng)晚燒就退了,第二天又恢復(fù)了一向的生龍活虎。這么一場來去匆匆的病,把他們之間那種怪異的氣氛斬得一干二凈。誰都沒再避開誰,可惜即使面對面地開口,也只剩下公事公辦的交談。謝則安最近在準(zhǔn)備秋祭,眼看事情已經(jīng)快要告一段落,他終于清閑下來。難得有了空閑,謝則安反倒有點不自在。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便有人來報說端王世子不見了。趙英臨去前以“怕趙崇昭孤單”為由,把諸王世子都給留在京城“陪伴”趙崇昭。端王世子也是其中之一,不過和傳言中的好丈夫好父親不同,端王對自己的王妃和世子并沒有多深的感情,至少端王在他面前極少提起這么兩個人。聽到端王世子失蹤的消息,謝則安皺起眉頭。謝大郎馬上要成親了,謝則安不想謝大郎分心。幸好戴石已經(jīng)回來了,謝則安找來戴石:“怎么回事?”戴石如實回稟。端王世子今年十歲,有一定的行動力。他其實是在五天前失蹤的,可他平時沒少溜出去玩,伺候的人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想到這次端王世子一去不回,竟是再也找不著了。瞞了兩天之后,行館那邊的人再也頂不住壓力,把這件事說了出來。謝則安皺緊眉頭,說道:“到底是皇叔的兒子,你派人幫忙找找?!彼D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取只飛奴來,我給皇叔寫封信?!?/br>戴石領(lǐng)命而去。謝則安的動作并未刻意隱瞞,趙崇昭當(dāng)晚就知道謝則安做了什么。雖然早知謝則安和端王感情極好,看到謝則安傾所有力量去幫端王找人,趙崇昭還是特別不喜。第二天謝則安起草詔書時,趙崇昭讓他反反復(fù)復(fù)改了十幾次。謝則安寫得有點手軟。趙崇昭拿著最后的成果不咸不淡地說:“謝卿不是姚參政和徐參政的得意門生嗎?連詔書都寫不好。”謝則安要是還看不出趙崇昭在找茬,那還真是白活了這么多年。他說道:“好竹還會出歹筍,何況只是老師與學(xué)生?!?/br>趙崇昭見謝則安握筆的手有些不穩(wěn),好像在微微抖動,腕側(cè)也被磨紅了,還是心軟下來。他說道:“那就這樣吧,你回去再好好練練?!?/br>謝則安說:“謝陛下指點。”趙崇昭聽謝則安來了這么一句,怒極反笑:“行,你這聲謝我收下了,以后我會多指點你的?!?/br>謝則安對趙崇昭的息怒無常早就習(xí)慣了,也不反駁。不過是多寫幾遍罷了,根本不是多為難的事,趙崇昭要是覺得這樣能消氣,那他會好好配合的。謝則安還真回去苦練“詔書體”,從字體到文體都來來回回地練習(xí),詔書寫得越來越無可挑剔。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一段時間,難得的平靜被一個消息打破了:端王回京了。端王回京的理由是現(xiàn)成的,他兒子丟了,心里能不急嗎?能坐得住嗎?當(dāng)然,那并不是他親兒子,端王心里一點都不著急。端王抵達(dá)京城后先去見趙崇昭。看見端王一臉沉郁,趙崇昭也放下了心中的猜疑。他說道:“皇叔莫要憂心,我已經(jīng)派人出去找,一定會盡快把堂弟找回來的。”端王嘆息著說:“陛下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心里還是記掛著,總想自己回來找找看?!?/br>人家兒子在京城失蹤,趙崇昭自然不好攆人,只好答應(yīng)讓端王暫留京城。端王一出宮,便去了謝府。謝則安這幾日已經(jīng)有些眉目,見端王到了,引他入內(nèi),說道:“我的人有見過他的,不過是四個月前的事了。當(dāng)時他向驛站買了張北上的簡要地圖,好像看得挺認(rèn)真的?!彼D了頓,“三天前,有人在北邊一家旅舍里發(fā)現(xiàn)一張拿來包過油餅的地圖。我們的地圖上是有編號的,那張地圖正是當(dāng)初你兒子買的那張?!?/br>端王皺起眉頭。雖說他對這個便宜兒子沒什么感覺,可這兒子到底是記在他名下的,要是就這么不管不顧好像說不過去。他說道:“你的意思是他是自己走的,而且四個月前就有預(yù)謀?”謝則安點點頭:“可以這么說,不過也不全是這樣?!彼麛傞_地圖,圈出那個旅舍所在的地方,“到了這個旅舍,地圖其實還是有點用的??伤麉s在那里把地圖丟了,這說明到了這里可能有人在接應(yīng)他。他大概很高興可以遠(yuǎn)離這一切,所以把地圖直接扔了?!?/br>端王對“兒子”的去向不太關(guān)心,對謝則安的情報網(wǎng)很感興趣:“你們這些事做得太細(xì)了吧?”謝則安說:“要是不做細(xì),怎么能派得上用場?!?/br>端王說:“也是,要是沒有你培養(yǎng)出來的這種人,西夏那邊不一定能那么順利?!?/br>謝則安抬眼凝視端王:“你不喜歡你的世子?”端王淡淡地一笑:“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他與謝則安對視,“那根本不是我兒子。”謝則安訝異。端王說:“我娶妻時,未婚妻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孩子。”謝則安:“……那你為什么還要娶?”端王說:“因為那是我母親的心愿。”謝則安:“……”天底下的奇葩父母還真不少,居然還有讓自己兒子做接盤俠的。端王說:“你一定覺得很吃驚,其實一點都不奇怪,我那個母親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