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手，卻被他緊緊抓著，又含糊應(yīng)聲，“都說知道了……”

    陳牧稍一用力，幾乎把她拽進(jìn)了懷里：“跟我保證?！?/br>
    這人怎么跟三歲小孩一樣，方琛看著他的亮如星光的眼睛：“保證?！?/br>
    陳牧這才放了手，忽然又想起有問題要問她，但還沒開口，就接到了王韶峰的電話：“老大，我在渡口看到了葛三?！?/br>
    “他一個人？”

    “暫時沒發(fā)現(xiàn)別人?！?/br>
    “跟著他，注意梁子也朝渡口去了，隨時聯(lián)絡(luò)?！?/br>
    陳牧掛了電話，又把小幺拉到一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大意是讓她做收尾工作，帶著方琛和七彩簪先回警隊，他到前面坐船去阿扎河渡口，跟王韶峰匯合。

    陳牧講完，看了一眼臉色泛白的方琛，爬過雙駝山，再經(jīng)過一次不大不小的爆炸，對于從未有過相似經(jīng)歷的她來說，看起來像生了一場大病。

    不過她雖然看著虛弱，但依然大瞪著眼睛，大概是明白因為事情還沒結(jié)束，一直保持著高度集中的精神。

    小幺瞬間了然他的顧憂，爽氣道：“我不會讓她有事?！?/br>
    “還有你自己?！标惸梁托＄壅f完，把身上的匕首交到方琛手里。

    方琛仰著臉看他：“你也要保證?！?/br>
    陳牧罕見地對她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轉(zhuǎn)身出了門。

    陳牧走后，又休息了兩三個小時，等到方琛腳稍能活動時，小幺才決定啟程。

    走之前，小幺塞給吳忠軍一疊錢，告訴他是陳牧的意思，讓他給老婆買些補(bǔ)品，并讓他不用擔(dān)心兒子。

    他們會和長春的警察取得聯(lián)系，諒毒龍他們也不敢去市區(qū)找人麻煩，還要他好自為之，今天不讓他伏法，不過是可憐鳳琴無人照料，不想一人兩命。

    吳忠軍感激涕零，一直跪到小幺和方琛出了大門。

    出了吳懋村，已經(jīng)將近晚上七點左右。

    天色漸黑，暮色四合，雙駝山萬籟俱寂，聳立在蒼涼的月夜中。

    夜路難行，需要更嚴(yán)慎，爬山前，小幺拿著從吳忠軍家里借的柴油和棉花，做了兩個簡易火把，點起后遞了一個給方琛。

    方琛誠惶誠恐：“真的有狼??？”

    “我們走的直道，子夜前應(yīng)該就能過山，原則上說狼不會出現(xiàn)，不過晚上要看路嘛，總是用得著的?！?/br>
    方琛笑笑：“那就好?！?/br>
    小幺隨后又給小羅發(fā)了短信，讓他借巴希爾的車用，到西出口等著她們。

    她剛忙完，便看到方琛已經(jīng)到了前面。

    看著方琛走路瘸狼渴疾，像是鼓足了勁往前跑，比她一個活蹦亂跳的人還踴躍，小幺便知道她是不想分自己的神：“你自己行嗎？我不是陳隊，背不動你，但托一把還是可以的?！?/br>
    方琛和婉地笑：“我們還是先各自為戰(zhàn)吧，實在不行再互相幫襯?！?/br>
    方琛將棗木盒裹緊衣服里系結(jié)實，然后像腳沒傷一樣，身輕如燕地往上攀爬，比來時更強(qiáng)勁勇猛。

    小幺咕噥道：“難怪看上了呢?！?/br>
    ☆、第29章 避坑落井

    天公不作美，方琛和小幺剛舉步維艱來到山腰，天上就飄起了雨。

    小幺原以為是毛毛細(xì)雨，但雨勢卻逐漸走大，不到一會兒，就澆滅了手中的火把。

    “你還好嗎？”小幺喘著粗氣，問前面的暗影，“不行就歇一會兒?！?/br>
    方琛擠過一道窄縫，抓牢一把根莖，腳下卻差點踩空，火把歪斜搖晃了幾下，毫無征兆地掉下山間，像石子落入深淵，沒發(fā)出一點聲音。

    就像以前有次跟mama去野外攀巖，她腳不沾地，懸掛在主繩上，腿腳想被卡車碾過一般，沒有半絲力氣再往動一步，那種相似的感覺再次奇襲而來。

    她嵌在灰蒙蒙的暗淡中，有些茫乎地說道：“我看不到路了。”

    “先伸腳，踩穩(wěn)了再走，方琛，你一定行的！”小幺朝她靠近一步，屏著呼吸鼓勵她。

    話剛說完，小幺忽然聽到身后傳來轟轟的聲響，低頭看去，下面的山坡下，一片黃色的泥濘轟隆而過。

    而距小幺不遠(yuǎn)處，那片夢魘般的存在同樣在吞噬著雨水洗過的山坡，雨越下越大，除了頭頂一閃即過的雷電，就是嘩嘩作響的雨聲。

    雨水巨大的沖刷力，將金盞花連根拔起，裹帶著泥石，似乎要將掀動整座山。

    現(xiàn)在遭遇泥石流，堪比與最兇惡的夜魔狹路相逢。

    小幺視野受阻，已經(jīng)看不清前面的人，只聽到方琛朦朧的聲音飄蕩在半空中：“下面怎么了？”

    泥石流侵襲時，要沿著與泥石流成垂直方向的坡面兩側(cè)爬，爬得越高越快越好，然后需要優(yōu)先選擇平整的高地安寨扎營，盡可能避開落石和大量堆積物所在的地帶。

    “泥石流，不要回頭，往上爬，去最高的地方?！毙＄酆鸷暗?，腳下打滑得厲害，她越不過去，只能對著方琛隔空喊話，“盡快找個寬點的大石頭躲起來?！?/br>
    等不了小幺，方琛只能拼死逃生，為的是不讓小幺擔(dān)心自己，而經(jīng)過親身測驗，她方知有些話乃是生活教會的哲理。

    有時不逼自己一把，永遠(yuǎn)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潛力，以前的她，爬個蒼山上下都是要坐纜車呢，從未想象過自己竟也有徒步過山的時候。

    方琛像在泥潭中匍匐穿越鐵絲網(wǎng)，周身不時有碎石落下，有的砸在她的背上，有的從她四肢滾過，或許幸運之神庇護(hù)，她用著自己都無從判斷的力量前行著，頭臉倒是成功避開了所有險石。

    身體幾乎麻木的時候，她看到了影影綽綽的山頂，距自己似乎只有一步之遙，咬著早已破血的唇，一寸寸往前挪蹭。

    扒上一塊梯形的石頭時，方琛雙腿一軟，半個身子滑了出去，斜懸在石崖邊上，原以為的即將安全情勢忽然急轉(zhuǎn)直下，一下變得危于累卵起來。

    方琛喊不出聲，臂力也使不出半點勁，靠著右腿和膝蓋，拖著羸弱的身子往安全地去，而耗盡最后一絲力氣感到血槽已空時，她終是爬了上來。

    “小幺，我上來了……”方琛忘了根本沒跟小幺說過差點墜亡的危機(jī)，只想著和人分享命懸一線但卻有驚無險的歡欣，“小幺……小幺你在嗎？”

    沒有回音，只有泥石流攜帶碎石因撞擊產(chǎn)生的沉悶音咆哮而過。

    方琛帶著哭音，又喊了幾聲：“小幺，你在不在啊？”

    她盡量往好的方向想，或許小幺只是暫時避雨，躲到別的地方去了，然后忍著惴惴不安，小聲哭著攀陟上石頭，想去凸起的中心區(qū)躲避，好徹底遠(yuǎn)離這進(jìn)退維谷的境地。

    當(dāng)精疲力倦晃晃悠悠地往石頭縫里倒的時候，一只沾著泥水的大手出現(xiàn)在了她面前。

    “陳牧……”也許是一天下來有了交命般的依賴，她第一個念頭便是陳牧轉(zhuǎn)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