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快點速度?！标惸敛林借《械哪嗨?，對小羅說道，然后又緊了緊手，聲音溫柔地說伏在方琛耳邊，“不要睡?！?/br>
    方琛抬了抬眼皮，又緩緩地閉上：“我不是故意……沒聽你的話……”

    她沒保護好自己，沒遵從和他的約定，只是無能為力。

    陳牧心口像是被針刺了一下，緊緊地抱著她：“是我沒保護好你?！?/br>
    下午兩點鐘，方琛被送進了縣醫(yī)院的急救室，陳牧這才空出時間，和小羅去了另一棟樓內(nèi)的病房。

    小幺和梁子正在那兒搶救，王韶峰守在病房門口，看到兩人立馬站了起來。

    “找到方小姐了嗎？”

    “他們怎么樣？”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打探對方一邊的信息。

    “找到了，在搶救?！标惸脸劣舻卣f，“他們呢，進去多久了？”

    “醫(yī)生做過手術(shù)了，小幺只是腿和胳膊擦傷，縫了二十多針，剛睡著，梁子被掩埋時間過久，人已經(jīng)不行了，醫(yī)生已經(jīng)把人送去太平間了?！?/br>
    小羅聽完，跟王韶峰心照不宣：“那我回去就把梁子的信息發(fā)給派出所，看能不能讓他們發(fā)尋人啟事，找找他的家人?！?/br>
    “嗯！”王韶峰把手里的棗木盒拿給陳牧看，“他身上搜出來的。”

    陳牧接過棗木盒子，揭開蓋子看了看，那一排排晶瑩透亮的簪子還完整無缺地躺在那里，聞著醫(yī)院里特有的藥水味，他忽然有一瞬的自我懷疑。

    自以為高明的放虎歸山是否正確？他是拿到了該拿到的東西，第一次和毒龍他們正面交鋒，可這代價似乎大了些。

    他們是警察，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但方琛呢？她不過是個想要多些閱歷，想繼續(xù)現(xiàn)世安穩(wěn)的小姑娘。

    他不該拉她下水的，可是在這云來縣，在牛尾村博物館，文物修復(fù)師往往兼任了些外出的任務(wù)，這些都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王韶峰看了一眼小幺的病房：“老大，這里病房挺緊缺的，小幺又不想住院，我晚上就帶她先回去了，方小姐那里……”

    “等小幺醒了，就和小羅一起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呢，讓小幺好好養(yǎng)著，她想回家的話，就準她一個星期的假。” 陳牧淡淡道，又把棗木盒交給王韶峰，“帶回去交給老趙。”

    小羅摸著頭：“如果趙叔問起方小姐的情況，怎么說？”

    “就說她跟我在一起，晚些時候我會打電話給他?！?/br>
    陳牧說著，轉(zhuǎn)身下了樓。

    他很快又到了方琛所在的急救室門口，在椅子上坐臥不安了半個多小時后，一位中年男醫(yī)生從外面走了出來，那正是方琛的主治醫(yī)生。

    陳牧忙迎了上去：“醫(yī)生，人要緊嗎？”

    醫(yī)生轉(zhuǎn)身打量著他：“你是？”

    陳牧回說：“我是她的朋友，也是處理這次事故的警察?！?/br>
    “警察通知您好，”大夫跟他握了握手，慢慢說道，“初步診斷為多處軟組織挫傷和輕微腦震蕩，左腳跟韌帶撕裂，不算太嚴重，但要完全恢復(f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陳牧問到關(guān)鍵問題：“那多久能復(fù)原？”

    “保守估計也要五到六周，不然可能留有后遺癥?！?/br>
    “那要住多久？”

    “明后天就能出院了，出了院讓她好好坐幾天輪椅養(yǎng)著吧，一周后過來復(fù)查一次?！?/br>
    陳牧稍放下了心：“謝謝您，辛苦了?！?/br>
    醫(yī)生拍了拍他的肩：“人醒著呢，可以進去了，別太久?！?/br>
    陳牧進去的時候，那個如蘭花般清雅淡然的女孩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她原本遍體鱗傷的身體被單薄寬松的條紋病號服遮著。

    左腿打了石膏，固定在旁邊的支架上，頭上纏了紗布，遮住了半張臉，沒有往昔的光潤，但也沒有剛?cè)朐簳r的慘白，而是帶著一絲剛恢復(fù)過來的虛白氣色。

    她呼吸一向很輕，現(xiàn)在更是聽不到，窗外的霞光照過來，傾瀉在她身上，像是鍍了一層微茫的金芒，有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陳牧拾起她滿是傷痕的手，往毛毯下方掖著：“還疼嗎？”

    此時方琛身上的麻藥還未完全消退，她轉(zhuǎn)著眼睛，有些遲鈍地看著陳牧。

    陳牧拉過一旁的凳子坐了下來：“要不要跟家人通個電話？”

    她搖著頭，氣息不穩(wěn)地說：“也先不要跟趙館長說……等出院的時候，一起?！?/br>
    怎么瞞得住嘛，陳牧笑她，但也知道她為什么這么想，這次出來一半是為了頂趙平的空缺，趙平若知道她傷這么重，心里一定不好受。

    但她不知道，實際上進來前，陳牧已經(jīng)跟趙平通過電話了，告訴他方琛傷的不輕，但不至于危及性命。

    方琛受傷這么大的事如果瞞著趙平，陳牧回去不被罵死才怪。

    而趙平聽完他的話，半天沒說什么，直到最后才冒出一句，修復(fù)工作可以暫停一段時間，一定要好好照顧她，讓她沒有后顧之憂地養(yǎng)身體。

    但陳牧沒說實話，只跟方琛說：“好，不跟他說?！?/br>
    也許是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的緣故，她還沒完全適應(yīng)，有些頻繁地眨著眼睛：“小幺呢……她有沒有事？抓到壞人了嗎？”

    “她沒事，很快就能回隊里?！?/br>
    他沒跟方琛說太多案子的詳情，其實他到達渡口的時候，王韶峰剛剛扣住葛三，而葛三前所未有的平靜，問了才知道他外婆昨晚剛剛?cè)ナ馈?/br>
    醫(yī)院打來了電話，他才急著往回趕，而之所以繞道阿扎河渡口，只因為他想從吳忠軍手里拿回七彩簪，好留給外公安度晚年。

    不過盡管抓回了葛三，他們還是沒能找到毒龍，毒龍到底對葛三有提防，出去后并未和他待在一起，聯(lián)系依然是靠著一張未實名的手機卡。

    陳牧曾想讓葛三套出毒龍的落腳點，沒想到反而引起了對方懷疑，直接掛斷了電話，再打過去，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

    陳牧能猜想到的最壞結(jié)果，就是毒龍或許已經(jīng)離開云來縣了。

    不管是出于警隊保密的規(guī)定，還是考慮到方琛現(xiàn)如今的身體狀況，陳牧都沒有透露太多，就連梁子已經(jīng)死了都沒說。

    他只是將滑落下來的毛毯往上拉了拉：“想吃什么？我去買?！?/br>
    “不……要了?！彼f得極不肯定，“你也累了?！?/br>
    “醫(yī)院外面就有商店，不麻煩的?！?/br>
    “榴蓮酸奶。”她說完還笑了笑，眼睛擠成一條細細的縫，病體也遮不住的俏麗，兀自散發(fā)著婉約的美，“可以嗎？”

    “當然，我去看看，你先休息?！?/br>
    陳牧說著，轉(zhuǎn)身走了出去，輕輕為她帶上了門。

    陳牧在醫(yī)院周邊轉(zhuǎn)了二十來分鐘，卻沒找到方琛要的榴蓮酸奶，打車去了城西最大的昌化路水果市場，也只買了份榴蓮果盤。

    老板聽說他不是自己吃，而是買給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