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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靜對自己的贊美,程曉羽望著杯子里微微泛漣漪的清酒,沉默了一下,有些惆悵地說道:“我不過是個不敢下苦功琢磨自己,怕終于知道自己并非珠玉,然而心中又存著一絲希冀,覺得自己與眾不同,于是不肯甘心與瓦礫為伍的普通人罷了。如今想起來,我真是空費了自己那一點僅有的才能,徒然在口頭上賣弄著什么‘人生一事不為則太長,欲為一事則太短’的警句,可事實是,唯恐暴露才華不足的卑怯以及畏懼,和厭惡鉆營刻苦的怠惰,就是我的全部了?!?/br> 伊集院靜聽著程曉羽清越而淡漠的闡述,仿佛有什么東西擊中了她的靈魂深處,她看著程曉羽俊俏的側(cè)臉,臉色居然有些發(fā)燙,原本說的那句“如果是曉羽君,我什么條件都能夠答應……”浮上心頭,開始不過是知道程曉羽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現(xiàn)在,卻覺得如果他提出來,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程曉羽桑,我能稱呼您為曉羽君嗎?” “伊集院小姐,稱呼這種事情您隨意,我們?nèi)A夏其實沒有那么多講究。” 伊集院靜又端起酒杯十分鄭重地說道:“不論您接受不接受采訪,我都想成為您的朋友,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榮幸……” 程曉羽抬頭望著伊集院靜清澈又誠摯的目光,覺得這樣簡單的要求,實在不忍拒絕,于是說道:“只要不提專訪的事情,我們就是朋友。” “那您叫我伊集院吧……” 第801章 迷失東京(四) 最開始伊集院靜以為程曉羽不過是個驕傲又自大,目空一切的人,畢竟像程曉羽這般成就巨大,又年紀輕輕的人,在這個世界上都難覓一二,按道理他的驕傲實屬應當。 然而這些天的接觸,卻讓她發(fā)現(xiàn)程曉羽雖然很難打交道,其實是個非常謙卑的人,尤其是談論到他最擅長的領域,音樂和電影的時候,他會聊他的見解和構想,卻從不回顧他的那些輝煌,對他所取得的成績也只字不提。 而他本該是肆意張揚的年紀,卻淡然的如同看透一切。 伊集院靜采訪過太多的政要、明星、大亨,他們往往是鏡頭中一個樣子,生活中一個樣子,他們都在竭力享受眾人的鮮花、掌聲和羨慕的眼光,只是在鏡頭下表現(xiàn)的坦然和謙虛。 但程曉羽卻始終在逃避活在鏡頭之下的生活,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真實而偉大的自己——當然,這都是伊集院靜腦補過度的程曉羽。 實際上程曉羽正如自己所說:“我不過是個不敢下苦功琢磨自己,怕終于知道自己并非珠玉,然而心中又存著一絲希冀,覺得自己與眾不同,于是不肯甘心與瓦礫為伍的普通人罷了。” 他不斷地用抄襲飼育著自己懦弱的自尊心,而這懦弱的自尊心又時刻警醒著他,人們喜歡的不過是想象中的才華橫溢的你,其實真正的你,一無所有。 這樣矛盾的思想斗爭,讓程曉羽面對熱情的粉絲和洶涌的媒體時,態(tài)度始終是冰冷而沉靜的,因此他的表情平添了幾分憂郁的氣質(zhì),讓人更加無法的抗拒。 不可否認,大多數(shù)人其實不介意才華,都是看臉的。 一席飯吃下來,伊集院靜覺得自己差不多一個月的不懈努力沒有白費,終于接近了程曉羽一些,拋開他光鮮亮麗的亞洲最強制作人,亞洲最賣座電影導演的外殼,他的言談和性格,真是讓她覺得是格外驚喜的一個人。 吃完飯,喜多川義人找了借口將程曉羽和伊集院靜單獨丟了下來,對程曉羽眨了眨眼睛,就自己先跑了。 程曉羽當然明白喜多川義人的想法,只是微微搖頭嘆息,覺得他多此一舉。 兩人并肩走出餐廳,繁密的人流在狹窄的街道上流淌,“東方紅”位于池袋北口最大的繁華街飲食娛樂紅燈區(qū),這里也是東京都內(nèi)最大的華夏人聚集地,所以池袋北口又被稱為華夏城。這里可以隨處聽到漢語,遍地都是華夏飯店。 這里也是東京的副都心,在東口方向有西武百貨、陽光城、區(qū)政府等,西口則有東武百貨、東京藝術劇場。 伊集院靜站在程曉羽身邊溫柔的小聲地說道:“曉羽君沒有開車吧?我送你回去?!?/br> 程曉羽連忙擺了擺手拒絕道:“不用了,謝謝您伊集院小姐,我自己坐電車回去就好,反正也沒有多遠?!逼鋵嵑鸵良红o吃飯是非常舒適愜意的體驗,也許霓虹女性都是以照顧男人為己任,因此吃飯全程,伊集院靜都將程曉羽照顧的熨熨帖帖,不僅僅是斟酒,添飯、夾菜,就連滴在桌子上的酒,也時時刻刻注意著,拿紙巾擦的干干凈凈。 關鍵是她還長的如此漂亮,在華夏國內(nèi)這樣的女生真是捧在手心、含在嘴里,被捧上天的寶貝,你服侍她還差不多,想要她服侍你,那只能說你想的太多了。 程曉羽雖然覺得自己尚能抵抗這樣的吸引力,可是伊集院靜散發(fā)出來的從內(nèi)至外的魅力,還是有些危險的,雖然他也說不上一個十分專一的人,喜歡有很多,愛只有一個,他必須克制,不能濫情。 伊集院靜笑了笑說道:“說了您叫我伊集院或者叫我靜都可以……” 十一月的東京天氣很有些冷,程曉羽扣上藍色大衣的牛角扣,十分冷淡地說道:“我想我們還沒有那么親密吧,伊集院小姐,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雖然沒有答應您做專訪,實際上我覺得我今天說的話,實在不少了,足夠您寫一篇稿子了,那么就請您不要在糾纏我了。” 伊集院靜有點驚訝程曉羽走出餐廳就翻臉的速度,有些不解地問道:“曉羽君,我就這么讓您反感么?不是說好了做朋友的嗎?” 程曉羽也不想解釋,隨意地說道:“既然是朋友,您就更不該這樣讓我為難了,好的,再見了,伊集院小姐?!苯又俅纬良红o揮了揮手告別,朝池袋北站走去。 伊集院靜看著程曉羽雙手插進口袋,留給她一個背影,還有什么東西從腳上滑落,她拾起來一看是一條帶著玉石搭扣的紅色繩子,看上去應該是重要的貼身之物。伊集院靜在自己還沒有回過神的情況下,直接就跟了上去,也不想管自己的車還停在停車場,還稍微放大音量喊道:“等等,曉羽君……我忘記了我喝過酒,不能開車,還有……(你的東西掉了?。?/br> 后面伊集院靜說的什么程曉羽并沒有聽的太清楚,他聽到伊集院靜在喊他,就趕緊加快了腳步,這個看上去有些溫柔又有個性十足的女性,執(zhí)拗的職業(yè)精神讓程曉羽都有些害怕,一個月孜孜不倦的抓住任何機會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求一個專訪的機會。 之所以今天說這么多,也是被她折騰的沒有辦法了,希望她見好就收,沒有想到她居然還要死纏爛打,于是剛才積累的一點好感,立刻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