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4
來說,他的死亡成為他最不能承受的那件事情。就像拿刀子凌遲他的心,一下一下,直至酷刑結束。可每當傷口快要愈合的時候,他又再次遭受酷刑,老話說事不過三,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三次了。一次又一次,他把謝明澤看得更重,也更怕失去他。因為他知道哪一天如果再這樣,他一定會崩潰。國破了還能再來,人死卻不能復生。即使因緣際會他們可以重生,那種痛苦和生不如死的感覺卻折磨得人發(fā)瘋。他沒辦法不瘋狂。所以當時那種情況下,他選擇了用極端的方式挽回一切,他用自己的生命、他的子民和士兵的未來,他用自己帝王的尊嚴做了一場豪賭。從那一刻起,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了。雖然事到如今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到底做過什么,可在他心底,他已經(jīng)犯過錯誤,有了污點。可即使背負污點,日夜受到良心的譴責,他還是毅然決然做下這一切。要不然他也走不下去了。他看到謝明澤躺在棺木中的那一剎那,心便已經(jīng)入魔。死而后生,不破不立。他那時握著溫熱的玉璽,突然想到這八個字。從長信被攻入開始,他就一直在破而后立,他從一個猶豫不決的年輕太子,成為了殺伐果斷的帝王。這里面的種種磨難與苦楚,只有他跟謝明澤兩個人知道。一步一步,他可以堅定地宣下一道道命令,也可以毫不猶豫選擇自我了斷,當一個人連自己都敢殺的時候,世間已經(jīng)沒有任何事能令他害怕了。可他心底卻明白,他依舊害怕很多事。他害怕百姓流離失所,害怕士兵戰(zhàn)死沙場,害怕親人骨rou分離,害怕阿澤陰陽兩隔。然而這些害怕卻又化為他努力向前的動力。就算如今烏鶴突然叛亂,讓陳勝之措手不及立馬撤兵,可在榮景瑄這里,卻三世都沒發(fā)生過。從他在褚鳴宮醒來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經(jīng)改變。他之前一直不知慜帝去了哪里,也不知天治道人身在何處,現(xiàn)在烏鶴的一個口號,讓他徹底明白過來。那個天治道人長得一點都不像大褚子民,原來是烏鶴族人。然而無論是他要挾著慜帝去烏鶴,還是慜帝自愿跟他私奔而逃,榮景瑄都不關心。慜帝這個人,在榮景瑄心里已經(jīng)死了。他早就成了祖廟里的一牌位,就連謚號都有了,現(xiàn)在再活過來十分可笑。以他對這位父皇的了解,他恐怕還是高高興興跟人走的。榮景瑄冷笑出聲,突然覺得這一次天時就在自己這邊。如果不是他們那邊出兵,長樂根本沒有機會發(fā)展壯大,對于他,陳勝之肯定更怕烏鶴。烏鶴手里有慜帝,便是在位三十七年的永延帝,比榮景瑄這個太子,百姓對他更是熟悉。畢竟年年都以他的年號來紀年,想不記得都不行的。這一次烏鶴大軍來勢洶洶,榮景瑄想十年前天治道人就來到中原,進了長信。那么烏鶴恐怕已經(jīng)蟄伏十年,就等如今大褚風雨飄搖,他好趁機占領中原。端是好計謀。榮景瑄漠然地看向床棱,淡淡笑了。可是我不會讓你們?nèi)缭傅摹?/br>榮景瑄腦中正反復思索之時,旁邊的謝明澤突然動了動。他翻了個身,小聲打了個哈欠,然后又翻過身來。榮景瑄認真盯著他看。謝明澤漆黑的睫毛上下動了動,然后便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眸色不深,有著漂亮的赭石色,半睜著眼睛困頓的樣子十分可愛。榮景瑄不由湊了過去,單手環(huán)住他的腰。“親愛的,早安。”謝明澤有些懵,他茫然地看著榮景瑄,反應半天才意識到這聲親愛的是在呼喚自己。一瞬間,晚霞的橘色染紅他的臉頰,榮景瑄偏過頭去,輕輕吻住他柔軟的嘴唇。“阿澤,睡得好么?”謝明澤下意識地“哼”了一聲,道:“我很好,你沒有多休息嗎?”榮景瑄來回奔波好幾日功夫,回來不過休息一個晚上,可他到底年富力強,現(xiàn)在看起來倒是十分精神。“我睡得很足,倒是你居然睡這么沉?!?/br>謝明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沒跟他說昨夜輾轉(zhuǎn)不成眠,也不說自己想了許多事,只問他:“餓不餓?我們出去用膳吧?”榮景瑄點頭,捏了捏他的手:“好,我們?nèi)ビ蒙拧!?/br>☆、第74章序幕一夜過去,當金烏照耀大地,新的一天已經(jīng)來臨。廣清城中早就熱鬧非凡,百姓們帶著劫后余生的喜悅,開始一天的生活。褚軍的主力已經(jīng)回來,從這一日開始便要打掃戰(zhàn)場,安葬死去的士兵們。無論是自己人還是敵人,曾經(jīng)都是大褚子民,榮景瑄特地吩咐過領命辦事的幾個百夫長,務必要一視同仁,不能厚此薄彼。因為這一次謝明澤守城得當,榮景瑄歸來及時,所以他們并未失去太多士兵,這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三日之后,榮景瑄和謝明澤回到廣清大營,召集所有在大營的將領開了一個短會。除了孫昭已經(jīng)奉命去接鐘琦和勇武軍的車隊,其余幾位皆在座。大帳里有大褚的山河圖,榮景瑄坐在主位上,認真道:“這次守住廣清,諸位將軍都盡了全力,瑄在此感謝諸位保護大褚子民?!?/br>他說罷,輕輕彎腰致意。兩邊圍著坐的將軍們趕緊又站起來,向他行禮:“陛下言重,都是我等分內(nèi)之事?!?/br>榮景瑄道:“現(xiàn)在形勢緊迫,瑄也只能以金酬謝,他日復國之時,必定加官進爵,決不食言。”將軍們異口同聲道:“多謝陛下,臣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榮景瑄點點頭:“坐吧,現(xiàn)在有件緊迫之事,要同你們一起討論則個?!?/br>“前日收到戰(zhàn)報,說烏鶴以慜帝名義出兵哈維塔,陳勝之已經(jīng)抽調(diào)主力大軍西北平亂了。”此話一出,滿座嘩然。除了本就知道的寧遠二十和謝明澤還算冷靜,其余幾位都有些震驚。他們遲疑片刻,卻誰都沒有馬上回話。世人皆知慜帝是榮景瑄的親生父親,無論事情到底如何,都不是旁人可以決定的。謝明澤和榮景瑄對視一眼,開口道:“三月時永安正亂,陳勝之的叛軍潛入長信宮,那時父皇便已經(jīng)殉國,烏鶴的慜帝必定是假的。”謝明澤面色坦然,看起來十分冷靜,這話一說出口,在場將軍們頓時松了口氣。潛意識里他們不敢直接跟榮景瑄的父皇作對,可又覺得慜帝實在不是個明主,大褚如果要復立,只能由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