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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離開拖延時間! 一定是這樣的! 傅庭筠握緊了拳頭。 要不然,以他的身手,十個她也早被他收拾了。 然后想到他一諾千金,明知是一趟渾水、事情棘手,還是義無反顧地幫她去送信……她就很想見到他,問問他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落魄到此?有什么她可以幫忙的?別的不敢說,他幫了她這么大的忙,讓母親多拿些銀兩出來答謝他總是能做到的。 哎呀……她還沒請教他怎么稱呼呢! 傅庭筠微微臉紅。 “九小姐,”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綠萼喊住了她,“我們往哪走?” 傅庭筠回過神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大雄寶殿旁。 午后的陽光灼熱而明亮,殿旁兩株老銀杏樹冠如傘,遮出一片濃蔭之地,光看著也生出幾分清涼之意。 “你回屋去照顧寒煙吧!”她頓覺身心輕松,“我回屋歇會。你晚膳后過來服侍我洗漱即可。” 綠萼不肯,絮叨著“這怎么行”之類的話,傅庭筠也懶得和她多說了,轉(zhuǎn)上了去靜月堂的青石甬道。 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太過驚竦,以至于她看見他就害怕,只盼著能離他越遠越好,最好從此都不要再見面,哪里會想知道他怎么稱呼。 小時候,母親曾給她講蘇洵二十七歲才開始發(fā)奮讀書,最后中了進士的故事。 她從現(xiàn)在開始改變,也不算遲吧! 傅庭筠嘴角噙笑,進了內(nèi)室。 屋外烈日似火,屋內(nèi)悄然幽靜,身上的燥熱很快就褪去,心也靜下來。 “你幫我磨墨吧!”往日這個時候,她都在做針紉,現(xiàn)在無針紉可做,不如練字吧!說起來,自從她到碧云庵后就沒有再練過字了。 這練字要每日不輟才能有所收獲。 綠萼應(yīng)聲拿了水盂去盛了水進來。 柔軟的筆尖落于紙上,傅庭筠漸漸沉浸在了練字的快樂中。 …… 次日午膳后,傅庭筠把綠萼打發(fā)走了,關(guān)了窗欞,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悶熱的屋子里翻著。 有陳mama來叩門:“九小姐,奴婢有事稟告!” 傅庭筠去開了門。 大熱天的,陳mama穿了件白色的立領(lǐng)棉衫,黑色的鑲青蓮色蓮花紋的褙子,立領(lǐng)的棉衫白色琵琶扣扣得整整齊齊,顯得有些肅穆。 她身后還帶著樊mama和另一個姓孫的mama。兩人的身體都非常的粗壯,穿了靚青色左衽棉紗襦衫,像兩扇門板,擋在內(nèi)室的門口。其中樊mama手里還捧著個紅漆的竹子食盒。 傅庭筠心中暗暗奇怪,轉(zhuǎn)身坐在了書案前的太師椅上。 “九小姐在忙些什么?”陳mama問著話,卻沒有像往常那里站在她的面前,而是繞著屋子走了一圈,看見窗欞緊閉的時候,她顯得有些意外。 傅庭筠覺得沒必要和陳mama客氣,開門見山地問她:“陳mama有什么事?” 陳mama沒有做聲,沉默地站在那里,垂著眼瞼望著地下的青磚。 這是干什么? 裝神弄鬼的! 傅庭筠在心里嘀咕著,就看見樊mama低著頭走了過來,將食盒放在了一旁的小幾上。 “九小姐,天氣炎熱,您自從中暑后身體一直沒有好利索,眼看著俞家要來提親了,大老爺心里著急,讓人送了一副消暑的藥過來?!彼穆曇艉艿?,還有些沉,“趁著藥還熱著,九小姐快喝了吧!”一面說,一面打開了食盒。 紅漆光可鑒人,只放了個青花海碗,青色的碗壁把褐色的藥汁映成了黑色。 這是什么意思? 傅庭筠有些茫然地望著陳mama。 陳mama望著腳下,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木雕泥塑般。 樊mama躬身站在那里,手緊緊地互握著,像在防備什么似的。 落針可聞的屋子里傳來細細的窸窣聲。 傅庭筠望過去。 看見孫mama站在了房門前。 某個場景一閃而過,傅庭筠驀然明白過來。 她臉色刷地一下煞白,全身血液激烈奔騰著朝頭部涌去,抬手就朝那碗掃去。 一直沒有動的樊mama上前一步,就擋在了她的面前,剛喊了聲“九小姐”,傅庭筠已轉(zhuǎn)身爬上了太師椅,撲向窗欞。 屋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傅庭筠手足并用地爬過書案到了窗欞邊。 “快攔住她!”陳mama的聲音既急切又慌張。 守在門邊的孫mama沖了過來,抓住了傅庭筠的雙足。 傅庭筠高聲尖叫:“綠萼……寒煙……果慧師傅……果智師傅……” 嘴被人捂住。 她毫不留情,用盡全身的力氣咬住了下去。 “哎喲!”呼疼的是陳mama。 傅庭筠咬得更帶勁了。 樊mama和孫mama一個抓住了她的肩膀,一個抓住了陳mama手:“九小姐,快松開!” 你們都要我死了,我還怕傷著你們不成? 傅庭筠腦子嗡嗡作響,一心要把嘴里的那塊東西從陳mama身上咬下來。 勸的勸,拉的拉,甩手的甩手,死咬的死咬,四個人圍成了圈兒打著轉(zhuǎn),亂得像團麻。 傅庭筠突然放開了陳mama。 陳mama捂著手,連連后退。 傅庭筠一頭朝陳mama撞去。 樊mama和孫mama見傅庭筠放開了陳mama,松了口氣,抓著傅庭筠的手也就下意識地松了松,竟然一時沒有拉住。 傅庭筠從兩人的手中掙脫出來,身子一扭,一邊尖聲喊著“救命”,一邊撲到了門邊,動作迅捷地打開了內(nèi)室的門。 陳mama等人大驚失色,不等吩咐,樊mama和孫mama就追了出去。 堂屋沒有一個人,大門、窗欞緊閉,顯然那些粗使的婆子早就得了吩咐避開了。 當(dāng)門閂全打開的時候,樊mama追了上來,當(dāng)傅庭筠把大門拉開一道縫隙時,樊mama的手碰到了她的肩上。 先機已失,再沒有機會。 她當(dāng)機立斷朝中堂跑去。 孫mama和陳mama一前一后地追了出來。 “九小姐!”陳mama望著目露惶恐,惴惴不安地靠在長案上的傅庭筠,“我們也是奉了大老爺之命行事……” “你說謊!”傅庭筠的聲音從未曾這樣的尖銳,她叫嚷著,“他是我的伯父,怎么會舍得讓我死!而且內(nèi)宅的事,例來由宗婦處置,大伯父怎么會插手?分明是你恨我平日沒把你放在眼里,欺上瞞下,想置我于死地……” 心在胸膛里“砰砰”亂跳,仿佛她一個按捺不住就要跳出來似的。 她就是死,也不能讓膽敢拿藥給她的陳mama安寧。 “九小姐!”陳mama的臉沉了下去,原來流淌在眼底一絲彷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您說的這是什么話?大老爺不過是憐惜九小姐的病,送了些藥來罷了!您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