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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奮,這對于他來說是個比較罕見的情緒,“后天我們就能到西安府了!” 阿森也能下地走路了! 傅庭筠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一會兒想著到了西安府趙九爺不知道會不會帶她去那個平安里的永??蜅W∠?;一會兒想到他會派誰去給母親送信;一會兒想著母親接到了信不知道會怎么安置她;一會兒想她和俞家退了親以后的日子不知道該怎么過下去;一會兒又想,趙九爺?shù)搅宋靼哺恢烙惺裁创蛩恪瓉砀踩サ亩紱]有怎么睡著,早上被阿森叫醒的時候眼圈泛青。 趙九爺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坐下來吃早飯。 表情安靜,神色從容。 可不知道為什么,傅庭筠總覺得趙九爺好像也心事重重似的。 他難道是在為她的事傷腦筋? 能讓他傷腦筋的事,肯定很難辦! 傅庭筠猜測著,心情也跟著低落起來。 坐在他們中間的阿森滿臉困惑。 這都快要到西安府了,大家應(yīng)該高興才是,怎么九爺和傅姑娘眼睛里都沒有一點笑意呢? 兩個大人不說話,小孩子也不敢說話。 三個人沉默地趕路。 太陽像是要燒起來似的,火辣辣地讓人睜不開眼睛。 坐在小推車上的傅庭筠汗如雨下,不停地用帕子擦著額頭、下巴、脖子。 “要不要喝點水?”她轉(zhuǎn)頭問趙九爺。 正午的陽光下,趙九爺滿是汗水的臉龐素白如紙。 “不用了!”他的聲音嘶啞,話音未落,身子開始左右搖晃。 “你怎么了!”傅庭筠尖叫著跳下了小推車。 趙九爺已“撲通”一聲倒在了土路上,揚起一層黃騰騰的塵土。 “九爺!”阿森哭喊著撲了過去。 第32章 處境 “……馮老四突然抽了身邊大虎的刀朝我砍過來,九爺用肩膀擋了下,才把我救了下來!”阿森一邊哭,一邊用手背擦著仿佛永遠也擦不完的眼淚,“早知道這樣,馮老四捉住我的時候,我應(yīng)該咬他一口的,他一氣之下肯定會殺了我……” “胡說些什么!”傅庭筠一邊低聲喝斥著他,一邊小心翼翼地掀開趙九爺右邊的衣襟,“九爺既然愿意用身體幫你擋刀,那就是把你當(dāng)?shù)沼H的兄弟一樣看待。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九爺豈不是白幫你擋了刀?你讓九爺聽見了心里該多難受??!”說完,不由倒吸了口冷氣。 趙九爺右邊的肩膀上胡亂用幾條明顯是用舊衣裳撕成的布帶纏著,血已經(jīng)把布帶全都浸濕了,沾得衣裳上都是。 難怪他要穿件玄色衣裳了。 傅庭筠心如刀絞。 難怪他臉色蒼白,大口大口地喝水。 在城隍廟的時候他就覺得不舒服了吧? 他當(dāng)時還送她匕首防身。 他那時就應(yīng)該是感覺到了傷勢嚴重,怕無法順利到達西安府,所以才那么樣做的吧? 她卻拒絕了他的好意,把護衛(wèi)的責(zé)任全推給了他……可嘆她還因為耍小性子賭氣坐到了小推車上……推車要用臂力,他受的傷可是肩膀……他平時從來不讓她走路,自從那以后,她要下地走路,他卻從來不阻攔,是因為傷口太痛了的緣故吧! 傅庭筠又悔又恨。 后悔自己太粗心大意,恨自己嬌縱任性。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現(xiàn)在他受了傷昏迷不醒,換她來保護他了,就像他曾經(jīng)做過的一樣。 雖然這么想,心里卻明白兩人之間力量的懸殊。 怎么辦? 她怎么能請到大夫幫他瞧病?怎么能帶他離開這里?怎么能順利地到達西安府? 傅庭筠想想就覺得兩條腿發(fā)軟。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把性命丟在這里! 他這么年輕,還有很好的未來…… 她想起舅舅一家的遭遇。 說不定大表哥家的兩個外甥長大后能金榜提名做狀元,入閣拜相成名臣,可這一切都因為兩個孩子的夭折成了泡影…… 她不能讓他的未來也斷送在這里! 傅庭筠使勁地擦著眼淚。 她喊“阿森”:“我看九爺和你對這一帶都很熟悉,你知不知道離這里最近的鎮(zhèn)子是哪里?” “姑娘你要做什么?”阿森眼睛紅紅的,“現(xiàn)在是災(zāi)年,那些鎮(zhèn)子只怕到處都是流民,還有專門欺負外鄉(xiāng)人的閑幫。我們沒有九爺護著,就是那些流民不搶劫我們,那些閑幫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我知道!”傅庭筠道,“可有鎮(zhèn)子就有大夫。不管怎樣,我們總要去看看才行,總不能一直呆在這里吧?正午的太陽這么辣,連個遮陽的地方都沒有,九爺這么曬下去,我怕他會曬脫水。要是有流民經(jīng)過,遇到那心腸歹毒的,還不是一樣會搶我們。何況我根本沒有準備進鎮(zhèn)子。” 阿森不解地望著她。 “既然那些流民都會跑到鎮(zhèn)子里去乞討,那城隍廟里肯定就沒有什么人歇息了?!备低ン薨炎约旱挠媱澑嬖V阿森,“到時候我和九爺去城隍廟落腳,你去鎮(zhèn)上看看能不能請個大夫來。要是能請個大夫來最好,要是不能,你就去趟西安府——西安府離這里只有兩天的路程,你的玉成哥和元寶哥應(yīng)該都在西安府吧?與其我們這里前路不明地拖著九爺往西安府去,還不如請你的玉成哥和元寶哥來接應(yīng)九爺……” 大一些的村子都會修城隍廟,何況是鎮(zhèn)子。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阿森已興奮地跳了起來:“哎呀,我怎么把玉成哥和元寶哥給忘了!姑娘這主意好。到時候我們騎馬過來,一天的工夫就到了西安府?!庇值?,“我知道離這里三十多里的地方有個臨春鎮(zhèn),是西安府通往藍田縣城的必經(jīng)之地,有沒有大夫我不知道,但我們知道鎮(zhèn)東頭有座城隍廟。” 傅庭筠聽著精神一振:“你還認得路嗎?” “認得!”阿森道,“我曾經(jīng)和三爺去過一次?!?/br> “那好!”傅庭筠站了起來,“我們?nèi)ヅR春鎮(zhèn)。” 阿森用力地點頭。 兩人合力把趙九爺抬上了小推車,一個扶著車,一個推著車,歪歪扭扭,走走停停,一直到天黑才到達臨春鎮(zhèn)。 期間傅庭筠喂過三次水給趙九爺,最后一次,趙九爺迷迷糊糊地問他們要去哪里。 “去臨春鎮(zhèn),”她道,“聽阿森說,那里很繁華,說不定可以找到大夫?!?/br> 趙九爺沒有吭聲,歪著頭又睡著了,也不知道是贊同她的選擇,還是根本就聽沒清楚她在說什么。 …… 臨春鎮(zhèn)東頭的城隍廟也不大,三間的主殿后面還有五、六間廂房。 他們進去的時候,城隍廟主殿里只有一個男子,他蹲在西南角,正用三塊石頭架著個鐵鍋煮著什么東西,火光映著他滿臉的橫rou,看上去兇殘又彪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