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

    “這樣也好！”陳石氏笑道，“我看珍珠年紀(jì)雖小，卻機(jī)靈乖巧……”

    兩人的話題終于轉(zhuǎn)到了出嫁的相關(guān)事宜上，傅庭筠不由暗暗地松了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史家胡同那邊來催嫁，領(lǐng)頭的竟然是陌毅。

    他站在院子里嘻嘻笑道：“我可是出了大力的，新媳婦進(jìn)了門，可別忘了親手整桌好吃的犒勞犒勞我們！”

    傅庭筠在屋里紅著臉“呸”了他一聲。

    因?yàn)榧獣r(shí)是晚上的亥時(shí)，傅庭筠這邊不過是給鄰居們發(fā)了些喜糖，整治了兩桌酒，她睡到卯時(shí)才起來，陳石氏親自幫她絞了面，梳了頭，蔻兒端了蓮子百合湯進(jìn)來服侍傅庭筠吃過后，換了嫁衣，已到了下午的酉時(shí)。

    或者是因?yàn)橛行慕Y(jié)，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傅庭筠出嫁，雨微只在外面幫忙，并不插手她屋里的事。

    陳石氏吩咐蔻兒去給傅庭筠下碗面：“隔得不遠(yuǎn)，轉(zhuǎn)眼就到，還是先墊墊肚子。等會(huì)還有你鬧騰的?！?/br>
    傅庭筠沒有拒絕。

    她還記得三堂姐出嫁的時(shí)候，因?yàn)槿酶讣译x傅家有五十幾里地，要走一天，半夜起來梳妝，天剛剛亮就發(fā)了親，又因?yàn)楦舻眠h(yuǎn)，三堂姐怕半路上要如廁，連口水也沒敢喝，拜過堂后又有男方的叔祖母、伯母、嬸嬸、嫂嫂、小姑子來觀看，她連偷偷吃口點(diǎn)心的機(jī)會(huì)都沒有，三天回門的時(shí)候連聲叫苦，說“差一點(diǎn)就餓得昏過去了”。

    吃過了面，陳石氏給她化妝。

    用胡粉給她勻了面后，陳石氏站在那里左看右看，半晌也沒有動(dòng)手畫眉。

    傅庭筠忙道：“是不是我臉上太干了？”

    “不是，不是。”陳石氏笑道，“我瞧著這胡粉涂在您臉上還沒有素面的時(shí)候看著白凈有光澤……”一時(shí)間竟然有些遲疑要不要繼續(xù)下去。

    “那，那就素著面好了?！备低ン薜溃爸荒c(diǎn)口脂就行了?！?/br>
    陳石氏想了想，道：“也好，就抹點(diǎn)口脂好了。”

    差了蔻兒去端了水進(jìn)來，重新幫著傅庭筠洗了臉，只涂了些香膏，抹了口脂。

    天色暗了下來。

    傅庭筠坐在床上靜靜地等著史家胡同的人來接親。

    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是一瞬間，又仿佛是幾天幾夜，外面?zhèn)鱽砹肃枥锱纠驳谋夼诼暋?/br>
    蔻兒性子活潑，她立刻跳了起來：“肯定是接親的來了，我去看看?！辈坏雀低ン揲_口，她已一溜煙地跑了出去，不一會(huì)，又折了回來：“是接親的！是接親的！”小臉紅撲撲的，非常興奮。

    門外已響起了更加響亮的爆竹聲。

    陳石氏出了門。

    蔻兒在她耳邊說著什么，傅庭筠根本聽不見了。

    很快，陳石氏笑容滿面地走了進(jìn)來，她手上還挽著個(gè)包袱，里面裝著趙凌送來的蓋頭。

    她幫傅庭筠蓋上了蓋頭，扶著傅庭筠出了門。

    嘻笑喧鬧之聲撲面而來。

    傅庭筠茫茫然地由陳石氏扶著，跪下來給臨時(shí)設(shè)的傅家祖宗牌位磕了頭。

    她感覺到有人好像隨著她也跪下來磕了頭。

    應(yīng)該是趙凌吧？

    她很想看一眼，卻又不敢亂動(dòng)。

    陳石氏扶了她起來往外走。

    就聽見有人大聲喊著“新娘子出來了”，爆竹密集地響起，炸得人耳朵嗡嗡直響。

    她出了孫氏的宅第，上了花轎。

    有人高聲喊著“起轎”。

    在絡(luò)繹不絕的鞭炮聲中，轎子晃晃悠悠地抬了起來。

    傅庭筠緊緊地捏住了衣袖。

    耳邊盡是爆竹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仿佛沒有盡頭。

    她卻心中篤定。

    馬上就要回到自己家了。

    從今以后，她再也不用顛沛流離，輾轉(zhuǎn)反側(cè)了。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牽著趙凌的手，依著他的肩膀，要他做這做那了。

    到時(shí)候趙凌還不知道怎樣作怪呢？

    念頭閃過，她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旋即想到自己正在出嫁途中，忙正襟危坐。剛坐好，又想到自己是獨(dú)自坐在花轎里，并沒有誰能看見……一時(shí)間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胡思亂想中，花轎停了下來，有人喊著“新娘子到了”，轎簾被撩開，她被陳石氏和另一個(gè)陌生的女子扶了下來，跨錢糧盆，拜堂，喧闐聲中，她進(jìn)新房。

    喧囂聲被隔在了外門，周圍突然間安靜下來，好像到了另一個(gè)世界。

    她被人扶著坐到了新床上。

    “請新郎官挑蓋頭！”陌生的婦人歡喜地道。

    眼前就突然一亮，傅庭筠看見了雙目如晨星般明亮地站在她面前的趙凌。

    他穿著新郎官的大紅色吉服，眼角眉梢都洋溢著nongnong的笑意，雙眼卻一眨也不眨地凝望著她，是那么的專注，那么的認(rèn)真，她被鎮(zhèn)住，愣愣地回望著他，心神仿佛都被攫去。

    耳邊傳來吃吃的笑聲。

    傅庭筠忙端容坐好，臉上卻止不住火辣辣的熱。

    “新人喝交杯酒！”那陌生的婦人笑道，有纏著五彩線的酒杯遞了過來。

    傅庭筠接過酒杯，和趙凌喝了交杯酒。

    第147章 新房

    “喝了交杯酒，舉案齊眉到白頭?！蹦吧膵D人說著吉祥話，收拾好酒杯、蓋頭，領(lǐng)著幫忙拿挑桿、奉交杯酒的丫鬟、媳婦退了下去，只留下了坐床的傅庭筠和趙凌。

    屋子里靜悄悄的，外面來客的嬉笑高語聲，伶人們咦咦呀呀的吟唱聲，嘈雜熱鬧地傳過來，更顯得屋內(nèi)一片靜謐安寧。

    趙凌打量著傅庭筠。

    她戴著厚重的鳳冠，白皙的臉頰染上了淡淡的紅暈，不知道是因?yàn)楹π哌€是因?yàn)榇┲蠹t色嫁衣的緣故，紅唇柔軟而潤澤，像冬日的雪梅般清雅絕美……他還記得，他曾經(jīng)嘗過那味道，如春花般的暖軟而甜蜜……他的目光頓時(shí)如夏日般灼熱起來。

    “囡囡！”趙凌喃喃著，輕輕地握住了傅庭筠放在膝頭的手。

    傅庭筠的臉色更紅了。

    她想起壓在箱底的春宮畫。

    難道今天晚上她真的要……

    想到這里，她的表情開始有些僵硬。

    趙凌想著自己從昨天半夜三更起來忙到現(xiàn)在，他們沒有長輩幫忙，全靠自己，想必她的囡囡也很累了吧！

    “你且忍一忍?！彼吐暫逯低ン?，“我們這邊只有四、五個(gè)女客，都是我下屬的太太，等會(huì)坐完床，她們會(huì)進(jìn)來看看你，最多兩盞茶的工夫就會(huì)告辭，等她們走了，今天的婚禮也就差不多結(jié)束了，你不用等我，先卸了妝，吃點(diǎn)東西早點(diǎn)歇了。我應(yīng)酬完了，自然會(huì)回屋的?！?/br>
    傅庭筠面色通紅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聞到他身上飄來的酒味，不由吶吶地道：“你，你少喝點(diǎn)酒！”

    趙凌嘻嘻地笑：“知道了！”又湊過去在她的耳邊道，“你放心，我不會(huì)喝醉的?！?/br>
    醉不醉的，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