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耳濡目染，又是個聰明伶俐的，想著趙凌剛回來，傅庭筠就問楊玉成在大興衛(wèi)過得好不好，莫非這里面還有什么講究不成？

    一時間她就留了心，回答傅庭筠的時候就多了些許的斟酌：“相公是個豪爽的人，大家都喜歡和他結(jié)交。就是有什么不快的事，他也不過是一笑了之，妾身倒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讓他不快的事?！?/br>
    既然點明了楊玉成在大興衛(wèi)干得很好，又透露出楊玉成在大興衛(wèi)也不是什么事都一帆風(fēng)順的。

    傅庭筠暗暗點頭，覺得張氏雖然年輕，又沒經(jīng)歷過什么挫折，但卻十分的聰慧，相比有些大大咧咧的楊玉成，她心思細(xì)膩，倒是十分相配。

    “是這樣的，”她輕聲道，“九爺?shù)囊馑?，軍中若沒有軍功，升遷不易，想問問楊叔叔有什么打算？愿不愿意跟著九爺去宣府？又想著他已成家了，這件事還要商量你才行……”

    張氏一喜。

    能跟著趙凌那還有什么說的。

    有一瞬間她差點就答應(yīng)了傅庭筠，可旋即想到傅庭筠都想到這樣的大事要先商量她，她怎么不問問楊玉成就擅自應(yīng)承下來呢？

    “嫂嫂，我這就去跟相公說?！彼掖医o傅庭筠行禮，去了安歇的東廂房。

    畢竟年輕，還是有些沉不住氣。

    傅庭筠望著她腳步有些凌亂的背影笑了笑，去了金元寶夫妻歇息的南屋書房。

    金元寶從前在史家胡同的時候就住在那里。

    她去的時候，金元寶倆口子早已起了床，正一個人拿著本書坐在院子的老槐樹下看書，另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旁邊納著鞋底，等著用早膳。

    “嫂嫂過來了！”石氏聽到動靜看見傅庭筠，忙丟下手中的針線站起來把她讓到了自己的竹杌子上坐下，又親自去倒了杯涼茶過來。

    金元寶則笑著和傅庭筠打了個招呼，見傅庭筠拿了石氏的針線和石氏說著話，借口去放書，轉(zhuǎn)身進(jìn)了內(nèi)室半晌都沒有出來。

    傅庭筠不由暗暗感慨。

    就憑金元寶這份洞察力，不做幕僚真是太可惜！

    更讓她意外的是石氏。

    見金元寶進(jìn)了屋，她笑著問傅庭筠：“嫂嫂找我有什么事？”

    傅庭筠不禁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平時里看你們倆都是不聲不響的性子，可不曾想你們看事卻都是這樣的犀利?！?/br>
    石氏謙遜地笑，道：“嫂嫂過獎了！不過是因為嫂嫂既和我堂姐是好友，相公又一直提及九爺和嫂嫂從前是怎樣照顧他的，我看著嫂嫂先就親近三分，嫂嫂面前也就有什么話說什么話了?！?/br>
    傅庭筠笑起來。

    又是個能干的。

    家有賢妻，如有一寶。

    這家要興旺起來了吧！

    念頭閃過，傅庭筠的笑容更加明快了。

    她把趙凌的意思告訴了石氏。

    石氏的表情卻很是平靜，笑道：“我這就請了相公出來！”說著，徑直去了內(nèi)室。

    又是一個意外。

    傅庭筠不由摸了摸鼻子。

    可見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盼著自己的丈夫升官發(fā)財?shù)摹?/br>
    否則怎么有那句“悔教夫婿覓封侯”的話？

    胡思亂想中，金元寶快步走了出來。

    他恭敬地給傅庭筠行禮，笑道：“我愿意隨九爺去宣府，還請嫂嫂跟九爺說一聲?！?/br>
    傅庭筠不禁朝石氏望去。

    石氏笑道：“夫唱婦隨。我和嫂嫂一樣，聽說要去邊關(guān)，先就擔(dān)心相公的安危，倒忘記了這也是個機會?！?/br>
    好一個“忘記了這也是個機會”！

    傅庭筠笑盈盈地點頭。

    待趙凌回來，把事情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從金元寶那里出來，迎面就碰到了楊玉成，他正急著找我，也想跟著你去宣府?！?/br>
    趙凌卻感慨道：“還好聽了你的話，先探了探張氏和石氏的口氣！”

    傅庭筠就和趙凌開玩笑：“要不我怎么做你的賢內(nèi)助呢？”

    “就你，還賢內(nèi)助？”趙凌說著，笑瞇瞇地望著她，意有所指地道，“喂，我明天一天都在家……”

    傅庭筠“呸”了他一聲，出了內(nèi)室。

    趙凌哈哈大笑。

    翌日，傅庭筠去了陳石氏那里。

    陳石氏知道趙凌也應(yīng)了這門親事，笑盈盈地去了王家。

    趁著趙凌在京都的時候把親事定下來，雖然有些倉促，但也隆重些。

    王氏夫妻立刻就答應(yīng)了。

    兩家忙著請媒人，交換庚帖，寫婚書，傅庭筠讓人帶信給呂老爺，讓他把那些田契托人帶到京都來，還抽空去見了見葉三掌柜，把兩家合股開飯莊的事給敲定了下來，葉三掌柜也趁機把自己的長媳彭氏介紹給傅庭筠，然后阿森又通過了府試做了貢生，王家喜不勝喜，趙凌和傅庭筠也笑得合不攏嘴……忙忙碌碌的，眨眼間就到了七月，韃子可汗派長子額穆訥代表韃子來降，皇上決定在午門接受韃子的降書。趙凌作為宣府副總兵曾活捉韃子烏梁海部的首領(lǐng)，又陪同韃子使者來京，兵部和禮部的人發(fā)現(xiàn)他還精通禮儀，紛紛拉了趙凌當(dāng)差，皇上索性下旨，讓趙凌負(fù)責(zé)這次降書遞交的典禮。他既要按律安排此次典禮的議程，又要協(xié)調(diào)兵部和禮部甚至是五軍都督府的紛爭，忙得不可開交。

    傅庭筠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日子沒有如期而至。

    她不敢再和趙凌折騰。

    趙凌轉(zhuǎn)眼就猜著幾分，笑著摸了她的肚子：“真的有了？”

    那眉飛色舞的樣子，讓傅庭筠莫名就多出幾分歡喜來。

    “可能吧！”她也不敢十分肯定，“要過些日子才知道?！?/br>
    趙凌緊緊地把她抱在懷里，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傅庭筠被他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拍著他的肩膀：“喂，又不是第一次做父親，何況這事還沒個準(zhǔn)信……”

    趙凌不做聲，只是那樣抱著她。

    異樣的舉動讓傅庭筠心中一凜，也回手抱了他，輕聲道：“怎么了？”

    “囡囡，”趙凌的聲音有些哽咽，“謝謝你……”他好像不知道該怎樣表達(dá)好，語氣顯得有些猶豫，“我一直想有個像你這樣的妻子，然后，生很多的孩子……囡囡……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我們會白頭偕老，子孫滿堂的……”

    傅庭筠突然間淚盈于睫。

    “好！”她靠在了趙凌的肩上，“我們會有很多孩子……會白頭偕老的……”

    夏風(fēng)吹過，窗外的石榴花簌簌作響。

    趙凌輕輕地放開了傅庭筠，深邃的目光在她的額頭、鬃角、眼睛、嘴唇流連。

    “囡囡，”他喃喃地道，“皇上可能會下旨追封我的父母……我想，到時候把父親和母親的墳都移到長安縣去。我們就在那里安家落戶，你看可好？”

    這本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趙凌舊事重提，今天又特別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