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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感同身受了。
她微微閉上眼,心頭卻想到了那日鹿城煙花,熱鬧長街的角落巷子里,那神秘人身上溫熱的溫暖,他眼眸中的澄澈與溫柔……
他對她明明比春風拂面還要輕柔。
“隨著時間過去,并不見那人有任何好轉(zhuǎn),他就這么一日比一日更加瘋狂,再后來,巫引便像是沒轍了,他隨口命人將我處置,道是留著我也無甚用處了。我猶記得他說了一句,玉蠶已經(jīng)無法適應(yīng)別的宿體了。”
黎霜沉著面色。
玉蠶……她不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詞了。
常萬山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他們將我從地牢帶出去,將我心口花開,說要將我拿去喂蠱。屬下不才,入伍之前也在江湖行走過那么些時日,知曉幾分蠱術(shù)厲害,早在入南長山之前便尋了藥物傍身。是以拖延了蠱蟲在身體里發(fā)作的時間,也就找了個機會,趁五靈門弟子不注意的時候,跑了出來。”
眾人皆是帶著幾分提心吊膽的望著常萬山胸膛上的傷口。
五大三粗的漢子,提刀殺人是不怵,可說到南方那神秘的蠱術(shù),想著蟲子在體內(nèi)鉆來鉆去的,還是覺得駭人。
常萬山接著道:“我出了南長山,陪我那么多年的黑風馬倒是在原地等了我兩月,黑風識途,帶我回了塞北,我本倒是此次必死無疑,遂將消息寫在了紙上,哪想……將軍竟還能救回屬下這一條賤命,屬下委實……”
他說著,情緒有幾分激動,本是又想起身,黎霜不由分說的再次將他按下:
“此次南下本不是為國而去,乃是私自受命于我,你幫我辦事,不惜舍身,我未曾謝你,能救得回你乃是我的幸運,哪敢讓你謝……”
“將軍哪里的話!那神秘黑甲人,幾次助我大晉,本是這鹿城與我長風營的大恩人,而后又為我將軍府護下了將軍,于公于私,我本就應(yīng)當前去救他!只是學藝不精,未達成所托……”
“好了?!崩杷驍嗨榫w微微激動的話語。她的這些親衛(wèi),她都知道,每一個都是忠心正直的硬朗漢子,那黑甲人做的事,她記在心里,他們也同樣記在心里,受人恩情,從未敢忘記。
只是常萬山這樣拼命的去救那神秘人,他可以信誓旦旦的說一句是為了忠義為了知恩圖報。
而黎霜……她想到的卻只是那神秘人的一雙腥紅眼瞳,就那么直勾勾的盯著她,或是專注,或是溫柔,又或是深情。
她只是想……再一次看見那樣的目光凝視著她。
黎霜垂眸整理了一番情緒,微微深吸一口氣,在一抬頭,神色再無波動,她對常萬山道:“你好好歇著,接下來的事,我自有定奪?!?/br>
見黎霜雙眸堅毅一如往常,常萬山這才放松了身體,躺在了床上:“是?!?/br>
黎霜叮囑軍醫(yī)好好照顧常萬山,隨即便轉(zhuǎn)身出了親衛(wèi)營去。適時軍營門口,秦瀾正與副手整裝準備出發(fā)。
但見黎霜風風火火趕來,秦瀾還未來得及行禮,黎霜便道:“你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秦瀾一怔:“是?!?/br>
“給我,你回去將衣服換了,留守軍營?!?/br>
秦瀾望著黎霜,像是一時竟未理解出她話里的意思來一樣:“將軍?”
“京城我親自回去?!崩杷f著這話,抓過旁邊軍士肩頭上的披風,披在了自己身上,她戴上駕馬的厚手套,繞過秦瀾,拎了馬脖子上的韁繩,踩上馬鐙,輕輕松松一個翻身上了馬背。
語氣神態(tài)輕松得一如在說我去營外巡視一圈。
可是昨天黎霜那態(tài)度……她明明是知道的,她知道回京城,見司馬揚,對她來說可能意味著什么。
秦瀾目光緊緊盯著馬背上的黎霜,塞北的春日來得遲緩,風依舊帶著冬日的蕭索,撩起黎霜的微微干枯的發(fā)絲與她披風的邊角:“將軍這是何意?”
“我想救一人,恐怕需得陛下相助?!?/br>
秦瀾默了一瞬:“將軍可知,這一去京城,你所面臨的,將不再只是西戎來犯?!?/br>
還有皇恩浩蕩的桎梏,朝堂利益的勾結(jié),那些隱晦的,陰暗的,從每個人的骨頭縫里透出來的,不露聲色的歇斯底里。
“我知道?!崩杷鸬酶纱嗲夜麤Q,“可有一個人,我想救他,哪怕不顧一切?!?/br>
秦瀾看著這時的黎霜,難得的失神到有幾分放空。
從前到現(xiàn)在,他幾乎是伴隨著黎霜長大,他自知身份是他們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他也永遠只能像現(xiàn)在這樣,處在下方,仰望著高處的她。
但秦瀾從未覺得黎霜離他遙遠過,她在他眼里,一直是那個為了將軍府,為了大晉,鞠躬盡瘁的傳奇女子。但現(xiàn)在,今天,此時此刻,秦瀾卻從未有過的感覺到黎霜的遙遠。
她眼里的神色開始變了,變得讓他覺得幾乎陌生。
以前秦瀾從未覺得黎霜屬于誰,即便是太子。
可現(xiàn)在,他卻覺得,黎霜……要被搶走了。
而可悲的是在這樣的時刻,他竟然說不出一句挽留的話。他了解黎霜的,所以他懂黎霜所有的神情和秘密,他知道,此刻黎霜的想法有多么堅定。
她說她想去救那一個人,哪怕不顧一切。
她以前救人都是有原則的,甚至可以說是有選擇的。她救鹿城百姓,是因為他們是大晉子民,她救司馬揚,是因為他是當朝太子。
可她想救那黑甲人。
她的眼神告訴秦瀾。
她要救他,不為國,不為家,不為任何利益,只為了自己那一顆無法靜止的心。
她想救他,想讓他活,想讓他安好。她想看見他干凈澄澈的眼眸,再一次溫柔的凝視她的雙瞳。
她那么單純的想去救一個人,用盡全力,不顧一切,因為……
她的心已經(jīng)走向那個人了。
☆、第30章
一騎快馬,從塞北至大晉都城,黎霜用了比別人快一半的時間,日月兼程,未有停歇。
她回京太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連大將軍黎瀾也沒想到。
黎霜回到將軍府的時候,黎霆比任何人都迅速的從府里沖了出來。黎霜這才剛剛下了馬,便被黎霆撲了一個滿懷:“阿姐!阿爹說你最近要回家我還不信呢!你怎么回來得這么快!”
黎霜沒來得及回答他的話,跟隨著黎霆而來的便是威嚴如常的黎瀾。大將軍年紀快到半百,臉上難免有幾條歲月雕刻的紋路,但這些紋路并不讓他顯現(xiàn)蒼老之態(tài),而是將那些歲月的積威深刻其中。
一別三年,
她微微閉上眼,心頭卻想到了那日鹿城煙花,熱鬧長街的角落巷子里,那神秘人身上溫熱的溫暖,他眼眸中的澄澈與溫柔……
他對她明明比春風拂面還要輕柔。
“隨著時間過去,并不見那人有任何好轉(zhuǎn),他就這么一日比一日更加瘋狂,再后來,巫引便像是沒轍了,他隨口命人將我處置,道是留著我也無甚用處了。我猶記得他說了一句,玉蠶已經(jīng)無法適應(yīng)別的宿體了。”
黎霜沉著面色。
玉蠶……她不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詞了。
常萬山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他們將我從地牢帶出去,將我心口花開,說要將我拿去喂蠱。屬下不才,入伍之前也在江湖行走過那么些時日,知曉幾分蠱術(shù)厲害,早在入南長山之前便尋了藥物傍身。是以拖延了蠱蟲在身體里發(fā)作的時間,也就找了個機會,趁五靈門弟子不注意的時候,跑了出來。”
眾人皆是帶著幾分提心吊膽的望著常萬山胸膛上的傷口。
五大三粗的漢子,提刀殺人是不怵,可說到南方那神秘的蠱術(shù),想著蟲子在體內(nèi)鉆來鉆去的,還是覺得駭人。
常萬山接著道:“我出了南長山,陪我那么多年的黑風馬倒是在原地等了我兩月,黑風識途,帶我回了塞北,我本倒是此次必死無疑,遂將消息寫在了紙上,哪想……將軍竟還能救回屬下這一條賤命,屬下委實……”
他說著,情緒有幾分激動,本是又想起身,黎霜不由分說的再次將他按下:
“此次南下本不是為國而去,乃是私自受命于我,你幫我辦事,不惜舍身,我未曾謝你,能救得回你乃是我的幸運,哪敢讓你謝……”
“將軍哪里的話!那神秘黑甲人,幾次助我大晉,本是這鹿城與我長風營的大恩人,而后又為我將軍府護下了將軍,于公于私,我本就應(yīng)當前去救他!只是學藝不精,未達成所托……”
“好了?!崩杷驍嗨榫w微微激動的話語。她的這些親衛(wèi),她都知道,每一個都是忠心正直的硬朗漢子,那黑甲人做的事,她記在心里,他們也同樣記在心里,受人恩情,從未敢忘記。
只是常萬山這樣拼命的去救那神秘人,他可以信誓旦旦的說一句是為了忠義為了知恩圖報。
而黎霜……她想到的卻只是那神秘人的一雙腥紅眼瞳,就那么直勾勾的盯著她,或是專注,或是溫柔,又或是深情。
她只是想……再一次看見那樣的目光凝視著她。
黎霜垂眸整理了一番情緒,微微深吸一口氣,在一抬頭,神色再無波動,她對常萬山道:“你好好歇著,接下來的事,我自有定奪?!?/br>
見黎霜雙眸堅毅一如往常,常萬山這才放松了身體,躺在了床上:“是?!?/br>
黎霜叮囑軍醫(yī)好好照顧常萬山,隨即便轉(zhuǎn)身出了親衛(wèi)營去。適時軍營門口,秦瀾正與副手整裝準備出發(fā)。
但見黎霜風風火火趕來,秦瀾還未來得及行禮,黎霜便道:“你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秦瀾一怔:“是?!?/br>
“給我,你回去將衣服換了,留守軍營?!?/br>
秦瀾望著黎霜,像是一時竟未理解出她話里的意思來一樣:“將軍?”
“京城我親自回去?!崩杷f著這話,抓過旁邊軍士肩頭上的披風,披在了自己身上,她戴上駕馬的厚手套,繞過秦瀾,拎了馬脖子上的韁繩,踩上馬鐙,輕輕松松一個翻身上了馬背。
語氣神態(tài)輕松得一如在說我去營外巡視一圈。
可是昨天黎霜那態(tài)度……她明明是知道的,她知道回京城,見司馬揚,對她來說可能意味著什么。
秦瀾目光緊緊盯著馬背上的黎霜,塞北的春日來得遲緩,風依舊帶著冬日的蕭索,撩起黎霜的微微干枯的發(fā)絲與她披風的邊角:“將軍這是何意?”
“我想救一人,恐怕需得陛下相助?!?/br>
秦瀾默了一瞬:“將軍可知,這一去京城,你所面臨的,將不再只是西戎來犯?!?/br>
還有皇恩浩蕩的桎梏,朝堂利益的勾結(jié),那些隱晦的,陰暗的,從每個人的骨頭縫里透出來的,不露聲色的歇斯底里。
“我知道?!崩杷鸬酶纱嗲夜麤Q,“可有一個人,我想救他,哪怕不顧一切?!?/br>
秦瀾看著這時的黎霜,難得的失神到有幾分放空。
從前到現(xiàn)在,他幾乎是伴隨著黎霜長大,他自知身份是他們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他也永遠只能像現(xiàn)在這樣,處在下方,仰望著高處的她。
但秦瀾從未覺得黎霜離他遙遠過,她在他眼里,一直是那個為了將軍府,為了大晉,鞠躬盡瘁的傳奇女子。但現(xiàn)在,今天,此時此刻,秦瀾卻從未有過的感覺到黎霜的遙遠。
她眼里的神色開始變了,變得讓他覺得幾乎陌生。
以前秦瀾從未覺得黎霜屬于誰,即便是太子。
可現(xiàn)在,他卻覺得,黎霜……要被搶走了。
而可悲的是在這樣的時刻,他竟然說不出一句挽留的話。他了解黎霜的,所以他懂黎霜所有的神情和秘密,他知道,此刻黎霜的想法有多么堅定。
她說她想去救那一個人,哪怕不顧一切。
她以前救人都是有原則的,甚至可以說是有選擇的。她救鹿城百姓,是因為他們是大晉子民,她救司馬揚,是因為他是當朝太子。
可她想救那黑甲人。
她的眼神告訴秦瀾。
她要救他,不為國,不為家,不為任何利益,只為了自己那一顆無法靜止的心。
她想救他,想讓他活,想讓他安好。她想看見他干凈澄澈的眼眸,再一次溫柔的凝視她的雙瞳。
她那么單純的想去救一個人,用盡全力,不顧一切,因為……
她的心已經(jīng)走向那個人了。
☆、第30章
一騎快馬,從塞北至大晉都城,黎霜用了比別人快一半的時間,日月兼程,未有停歇。
她回京太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連大將軍黎瀾也沒想到。
黎霜回到將軍府的時候,黎霆比任何人都迅速的從府里沖了出來。黎霜這才剛剛下了馬,便被黎霆撲了一個滿懷:“阿姐!阿爹說你最近要回家我還不信呢!你怎么回來得這么快!”
黎霜沒來得及回答他的話,跟隨著黎霆而來的便是威嚴如常的黎瀾。大將軍年紀快到半百,臉上難免有幾條歲月雕刻的紋路,但這些紋路并不讓他顯現(xiàn)蒼老之態(tài),而是將那些歲月的積威深刻其中。
一別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