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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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懸鏡怔了片刻,魔怔似的從懷里摸出一方白帕,櫟容鋪開潔凈的帕子,解下隨身帶著的錦囊,從里頭掏出幾樣?xùn)|西,關(guān)懸鏡一一看去,和畫師隨身帶筆墨一樣,櫟容身上,也時(shí)刻揣著妝品,櫟容擺下螺子黛和狼毫筆,指肚抹平白帕,“我記得,安樂侯背上刺了一匹野馬,可惜被人剝了去,你要還記得,就說給我聽,我照著描一副送給你,也當(dāng)給你留個(gè)叔父的念想?!?/br> ——“櫟姑娘?!标P(guān)懸鏡癡望櫟容。 “你若不稀罕,那就算了。”櫟容裝作要收起東西。 “我稀罕?!标P(guān)懸鏡急道,“稀罕的很?!?/br> 櫟容低頭偷笑,閉眼想了會兒,她清楚記得安樂侯血背上殘留的野馬痕跡,毫蘸黛粉,已經(jīng)勾出一樣的輪廓,關(guān)懸鏡回憶著,指著帕子上的留白,低述著野馬的模樣,指尖劃到哪里,櫟容就繪到那處,關(guān)懸鏡吐出最后一個(gè)字,白帕上已是一匹和安樂侯后背所刺幾乎相同的野馬,畫痕雖然粗獷了些,但仍是栩栩如生。 “就是這匹馬?!标P(guān)懸鏡驚嘆。 “骨為廓,膚如畫,魂廓在,膚就可以依著補(bǔ)上?!睓等莅雅磷舆f還給關(guān)懸鏡,“好好收著,可得記得我爹的事吶?!?/br> 關(guān)懸鏡愛惜的疊起白帕,從袖子里摸出一個(gè)精致的金銅雕花盒,盒子打開,里面是一縷烏發(fā),關(guān)懸鏡看了眼,道:“這是我娘當(dāng)年絞下的,娘說,我是她紅塵唯一的牽掛,我就藏起一縷。這盒子里裝的都是最貴重的東西,你替我畫的這副,我也會好好收著,不會忘。” 櫟容偷笑,覺得關(guān)懸鏡也帶著傻氣,“不過隨手而已,你要是喜歡,給你十副八副也不算什么。盒子挺好看,給我瞧瞧?” 關(guān)懸鏡大方的推去金銅雕花盒,“這還是殤帝所賜,我搬出大宅時(shí),看著有用,就收了起來。” 櫟容翻來覆去看了看,覺得這盒子雖然不錯(cuò),但還是不如薛燦給自己的烏金代鉤精巧,才推了回去,忽的凝住眼,“殤帝…所賜…” 關(guān)懸鏡撫了撫盒蓋,“殤帝,就是咱們大周皇上。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戚太保說服皇上立下一統(tǒng)天下的信念,皇上便立名為殤,用以告慰戰(zhàn)死的將士。”關(guān)懸鏡見櫟容面色動(dòng)也不動(dòng),一定是自己文縐氣惹她不快,賠著笑道,“不說這些,吃飽了么,不夠,再添些?” “飽了?!睓等莅迪卵郏曇粢矝]了剛才的歡快,“你能送我回紫金苑么?” 關(guān)懸鏡想開口挽留,但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櫟容是性情女子,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想什么也去做什么,自己強(qiáng)留倒是沒了意思,要再惹她煩了自己… 紫金苑外,櫟容仰頭看著“紫金”二字,一步一步緩緩朝大門走去。 關(guān)懸鏡想起還沒送出的禮物,他想喊住櫟容,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禮物沒有送出,還可以當(dāng)做借口再邀櫟容出來…鷹都大而廣闊,還有許多地方可以帶櫟容慢慢游歷…自己還有許多話,想對櫟容說。 殤帝… ——“殤…為什么是一個(gè)殤字?” ——“殤…” 櫟容記起,薛燦神色驟然激動(dòng),利劍劃破寂靜的里屋,奮力劈下,烏木制的案桌噌的被砍做兩半,上頭的茶盞器皿嘩啦啦碎了一地。 ——?dú)憽N母親的腿間,被人用烙鐵灼出這個(gè)字…薛燦悲憤大起,撞擊著床沿落下男兒熱淚… 櫟容雖然沒有多問半句,但她知道,病婦滿身滿臉的惡瘡,絕不是生了怪病那么簡單,她胸/口的咬痕,腿/間的灼傷…一定是被人折磨。 要她真是紫金侯的外室,恨她害她的只會是侯夫人辛婉,但辛婉可以讓骯臟的病婦在自己的暖床上咽氣,怎么也不可能是害她的那個(gè)人。 不是辛夫人,還會是誰? 外室夫人過世,紫金府除了雍苑,似乎沒人在意這件事,連雍苑里也沒有對死去病婦的祭奠。 薛少安也是等到病婦下葬才回來,眉間沒有自己女人過世的哀傷,與薛燦幾句對話,也只提到辛婉一人… 櫟容憶著一幕幕,她不禁看向自己替病婦入殮的雙手,自己為之入殮的,到底…是什么人。 薛燦,紫金府的繼承人…連他都難以撼動(dòng)的,普天之下...也只有... ——“如果紫金府的烏金礦石和我沒有半分關(guān)系,我只是個(gè)一文不名的普通人…還會有女子青睞予我么?” ——“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再是紫金府的小侯爺,也許還會變成一個(gè)會帶來大禍的人…又會有誰,還留在我身邊…” 第36章 姜人魂 ——“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再是紫金府的小侯爺,也許還會變成一個(gè)會帶來大禍的人…又會有誰,還留在我身邊…” 紫金苑里 昨晚一起吃飯的六角小亭里,薛燦已經(jīng)沉默坐了半日,面前是婢女熱了好幾回的飯菜,但薛燦卻沒有動(dòng)一下筷子。 他眉宇深鎖,鎖緊了他的心門;他面容冷酷,世上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可以打動(dòng)他;他看都沒有看一眼走近自己的櫟容,只是忽然站起身,朝自己屋里走去。 ——“薛燦。”櫟容大著膽子,“我有事想問你?!?/br> 薛燦沒有回頭,擦身而過時(shí),櫟容感受到了他滿身的煞氣,弱軀一陣哆嗦,都不敢再多喊一聲。 小婢拾掇著一口沒動(dòng)的飯菜,委屈道:“不過就是去了趟太保府,回來就跟變了個(gè)人似的,櫟姑娘,你也是一道去的,是戚太保給小侯爺氣受了么?” 櫟容不甘的看向薛燦的背影,他緊閉著心門,自己就變作鑰匙打開,鑰匙若沒用,就一腳踹開,要是踹不動(dòng),那就拿斧頭砍了去,碎成一地也總比憋死的好。 次日 安樂侯出殯時(shí),鷹都集口響起鼓聲,一隊(duì)穿盔甲的軍士押著數(shù)十名穿囚服的婦孺雜役,趕上了集口搭起的行刑臺。有人認(rèn)出,這些人都是安樂侯府的姜奴。 看客竊竊私語,難道是這些姜奴合起伙來砍了安樂侯的腦袋?知情人搖頭解釋,懸案一樁,大理寺都束手無策,這些人吶,是戚太保下令殺了給安樂侯陪葬的。 ——“莫非真是姜國余孽做的?” ——“姜人連累自己同胞,害得這么多無辜姜奴陪葬…倒不如去大理寺認(rèn)罪去。” 一大早,櫟容就在小亭里偷偷盯著薛燦的房門,打算門一開就去堵住他,門咯吱推開,櫟容腳才起步,卻看見薛燦穿著一身便服,連腰上的烏金鷹墜都沒有戴著,烏發(fā)只用黑緞束起,眼圈發(fā)黑顯然又是一夜沒睡。 ——無事又失眠,一定有玄機(jī)??偛粫黄萏p了幾句,氣的一夜沒睡著吧。 薛燦連赤鬃都沒有帶,步履匆匆走出紫金苑,櫟容悄悄跟在他身后,好奇薛燦一大早要去哪里,難不成,鷹都還藏著個(gè)相好? 放在往常,櫟容跟不了多久就會被薛燦發(fā)覺,但今天的薛燦,滿是心不在焉,櫟容跟到了街上,借著人群的掩護(hù),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他。一身樸素便服的薛燦,在熙熙攘攘的鷹都街上,也是耀目的俊朗,他身如青松,步履有力,他穿過疊疊的人影,像一道光。 櫟容也不知道薛燦想去哪里,她只知道,跟著薛燦就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薛燦總不會是一個(gè)人,不論走得再遠(yuǎn)再險(xiǎn),只要他一回頭,就能看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