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在他眼前輕輕地晃了晃：“你還好嗎？要不要，請御醫(yī)過來瞧瞧？”

蒼臨睫毛顫了顫，緩緩地?fù)u了搖頭，他喉嚨還痛的厲害，但是卻清楚這沒有什么大礙，畢竟這條命還是留了下來。

伏玉微低頭剛好看見他頸間格外明顯的指印，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蒼臨抬起手，按住了伏玉的手指，再次搖了搖頭，一張口，聲音卻是嘶啞至極：“我沒事?！闭f完，翻身坐了起來。

伏玉也跟著坐了起來，目光還是忍不住落到蒼臨頸間，他覺得自己喉嚨里也堵得厲害，半晌才小聲道：“對不起?！?/br>
蒼臨扭過頭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為什么道歉？”

伏玉微微閉眼：“差點(diǎn)因?yàn)槲液λ滥恪！?/br>
蒼臨眉眼間浮現(xiàn)出一絲冷意，拂了拂自己的衣袍站直了身體：“就算是我今日死了，也不是你害的。冤有頭債有主，今日所有的一切，我都會從陳原身上討回來?！?/br>
說著他不再理伏玉，起身出門。

殿門被推開而后又關(guān)上，有冷風(fēng)趁機(jī)鉆了進(jìn)來吹在伏玉身上。伏玉咬著下唇在地上坐了一會，輕輕拍了拍手，也從地上爬了起來。

蒼臨出了長樂宮的門，寒風(fēng)吹在臉上讓他找回了那么一點(diǎn)知覺。他抬手在自己頸間摸了一下，還能感覺到明顯的痛意，更重要的是，那種窒息感似乎還殘留著，還有那種想要?dú)⒛愕娜吮饶銖?qiáng)大而引起的無能為力與絕望。

別說是從那些忠心耿耿的侍衛(wèi)手里殺了陳原，就算是只有陳原一個人站在他面前，他都沒有一點(diǎn)的反抗能力，更別提還有那個人。

蒼臨厭惡如此弱小的自己，他憎惡自己的無能為力，咬著牙閉上眼睛，回手一拳就朝身后的宮墻上砸去，卻沒有預(yù)料之中的痛感。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一只大手?jǐn)r在圍墻前，那只手的主人正偏著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蒼臨瞪著荀成看了一眼，回手拂開了他的手，轉(zhuǎn)身就走，沒走幾步剛剛站在他身后的那個人已經(jīng)又閃到了他面前。

蒼臨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有些訝異地看著荀成，他根本沒有看清這人的動作，也不知道這人是怎么，就從身后出現(xiàn)到他面前。

荀成對上他的目光表情卻很平淡，回過頭朝著長樂宮的大門看了一眼，又看向蒼臨頸間的指印：“能從陳原手下?lián)煜乱粭l命，也算是命大?！?/br>
蒼臨蹙起眉頭，他不想在這種時候還聽到這人的羞辱，微微垂下眼簾，背轉(zhuǎn)過身去。聽見荀成的聲音從他背后響起：“你知道為什么到陳原如此窮兇極惡肆無忌憚，無數(shù)的人想要除掉他，卻沒有一個人得手嗎？”荀成繞到蒼臨面前，繼續(xù)道，“他除了養(yǎng)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自己雖然算不上武藝高超但也足夠自保，加上又足夠謹(jǐn)慎小心。你想殺他？只怕這輩子都不可能?！?/br>
蒼臨抬眼看他：“那你呢？”

荀成一愣，突然笑了起來：“如果我們一對一的動手，他自然不是我的對手，但是他這輩子都不會給我這樣的機(jī)會?！?/br>
蒼臨垂下眼簾，若有所思的樣子，荀成站在他身前默不作聲，格外耐心地等蒼臨的回應(yīng)，良久，蒼臨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荀成：“你為什么要幫我？”

荀成面上的笑意散去：“我只是樂于給我討厭的人制造一點(diǎn)麻煩而已?！闭f到這兒，他頓了一下，語氣里帶著一點(diǎn)好奇，“我也很想知道，在我手下，你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br>
“他會知道這件事嗎？”蒼臨問道。

荀成搖了搖頭：“我說過，我們兩個只是合作的關(guān)系。我只告訴他我想告訴的東西，至于我的一點(diǎn)小興趣，是不受任何人干涉的。”

蒼臨抬眼盯著荀成的臉，似乎是在考量這人的話究竟能不能相信。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間，陳原帶給他的感覺并不會這么快消散，那會時時刻刻地都在提醒他，他是如此的軟弱，如此的不堪一擊。

蒼臨突然笑了起來，他恍然發(fā)現(xiàn)，他沒有什么可糾結(jié)的，畢竟他這條命都是撿來的，還有什么可怕失去的？他朝著荀成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想好了。”

荀成翹了一下唇角，朝他揮了揮手：“寅時，御花園?！痹捖?，身影一閃，消失于蒼臨眼前。

蒼臨回到寢殿的時候，伏玉已經(jīng)蜷在榻上睡著了。他昨夜喝了許多的酒，天未亮就被叫起早朝，加上又驚又嚇，似乎已經(jīng)透支了所有的體力。他將自己蜷成一團(tuán)，雙臂抱著自己的膝蓋，將臉埋進(jìn)臂彎，因?yàn)闆]有蓋被子，在睡夢之中似乎也感覺到寒意，睡的并不怎么安穩(wěn)。

蒼臨站在床前看了他一會，扯了被子替伏玉蓋好，喝了一點(diǎn)溫水，也和衣倒在伏玉身邊，閉眼小憩。

伏玉這一覺睡到天色都暗了下來，等他醒來的時候大殿內(nèi)還是只有他一個人，但是身側(cè)枕邊還殘存著的一點(diǎn)溫度讓他知道最起碼這殿里不是一直只有他一個人。

伏玉抬手揉了揉臉，用力地晃了晃頭，好像這樣能講所有不愉快的記憶都丟個干凈。等確定自己完全清醒之后他才下了床。他這一覺睡了太長時間，差點(diǎn)誤了忠叔的藥。

等伏玉胡亂地洗了把臉，推開后門才發(fā)現(xiàn)藥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生好了火，蒼臨正拎著那把破舊的蒲扇蹲在跟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爐膛。

蒼臨做什么事情好像都專注的很，哪怕就像是現(xiàn)在煎藥這種小事，他也能專注地仿佛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大事。伏玉看著他后腦因?yàn)樗X而變得凌亂的發(fā)絲，勾起了唇，輕咳一聲，走了過去。

蒼臨扭過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什么語氣地問道：“醒了？”

“嗯?！狈駪?yīng)聲，伸手掀開藥壺的蓋子看了一眼，驚訝地問道，“你自己生的火？”

蒼臨回頭看他：“你覺得這長樂宮還有誰會幫我們？”

伏玉垂眸，目光落到蒼臨臉上，這才發(fā)現(xiàn)大概因?yàn)檫€是不怎么嫻熟，蒼臨蹭了不少爐灰在臉上，那張原本白皙的小臉變得臟兮兮的，配上蒼臨那雙黑亮的眸子，讓伏玉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伏玉的笑讓蒼臨皺起眉：“你干什么？”

伏玉也不回答他，一邊伸手拿衣袖去擦蒼臨的臉，一邊兀自笑的開心。

蒼臨蹲在地上被迫仰著頭讓伏玉擦臉，這個角度他能看見伏玉帶笑的眉眼，他有時候不知道伏玉是過于樂觀還是實(shí)在沒心沒肺，明明幾個時辰之前他們在生死邊緣撿回了一條命，但是一覺醒來他卻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笑的如此開心。

伏玉替蒼臨擦了臉，又看見他凌亂的頭發(fā)，順手拆開了蒼臨的發(fā)，重新替他束發(fā)。

蒼臨本來要起身，察覺到他的舉動之后又渾身僵硬的繼續(xù)蹲了下來，一邊感受那人的動作一邊聽著那人在耳邊絮叨：“我其實(shí)一直就想問你來著，為什么你每天把自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