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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頭進去,看見程忠在灶臺前忙碌的聲音,干脆直接伸手攬住他的肩膀:“不是說好了這種活以后由我來做嘛,我將你從宮里帶出來是為了帶你享福的啊。”他說著把程忠?guī)С隼苍罘?,“更何況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專門準備了好吃的給你呀。”程忠不放心地回頭往灶房望去,卻硬是被伏玉帶到了房內,伏玉倒了一杯茶給他,敲了敲他的腿:“忠叔你就在這里等著吃晚飯,相信我,好嗎?”程忠看了他一會,最終彎了彎眼角,蒼老的臉上露出笑意:“好,我相信你,今天就等著吃了?!?/br>伏玉也跟著笑了起來,帶著笑意回了灶房。程忠在宮里呆了幾十年,很多觀念與想法根深蒂固,即使多年以來他與伏玉相依為命,但是在他心里伏玉是皇子是皇帝,他照顧伏玉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而對伏玉來說,他只希望程忠能像民間那些普通的老年人一樣,安享晚年。伏玉將鍋里程忠已經炒好的菜盛了出來,新鮮的蓮子做了一道蓮子羹,至于那條魚……伏玉盯著在盆子里拼命撲騰的魚看了一會,終于提起了一旁的菜刀。伏玉會做很多的家務事,也有很多不會做,他來到這漁村之后,學會了劃船,學會了摘蓮子,也學會了釣魚,當然,至今還沒釣到一條魚。每日的生活對過去的他來說都很新鮮,他有很多的事情可以慢慢去學慢慢嘗試,不用再受別人的欺侮,不用再擔心自己會有性命之憂,自由自在肆意灑脫,就好像他一直所期待的那樣。只是在偶爾午夜夢回的時候,他會夢見那個雕欄玉砌卻冰冷空蕩的皇城,還有那個無時無刻不陪在他身旁的少年。伏玉低頭刮著魚鱗,這魚是湖里所產,rou質鮮嫩,石頭爹為人實在,給了他一條大魚,剛好剖成兩半,一半做魚湯,另一半紅燒。正忙碌間,程忠拖拖拉拉地走了過來,靠在灶房的門口不放心的看著伏玉。伏玉抬起頭朝他露出個笑容:“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坐在門邊看著,剛好跟我說說話?!?/br>程忠依言坐了下來,目光落在伏玉手上,其實這段時間來他一直有些困惑,按說伏玉從那宮里逃出來是他們一直所期待的,但他在宮里的時候,最起碼有人照顧,衣食無憂,現在到了這里,卻要想方設法地照顧自己這把老骨頭,這對他來說真的是一件好事嗎?更何況,這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程忠看的出來,伏玉有心事。而這心事,或許與他之前聽說的那個傳言有關。當初他與伏玉在都城外匯合的時候其實是很詫異的,那時候他還沒從失而復得的狂喜中走出來,看著消瘦的伏玉,淚眼朦朧,直到伏玉說要帶他走的時候,他才想起來問道:“那蒼臨呢?他不跟我們一起走嗎?”當時伏玉臉上的笑意慢慢地散去,良久,他才搖了搖頭:“忠叔,他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不會跟我們走了?!?/br>當時程忠還不能理解伏玉的話,直到他們一路向南,某日在一個客棧里聽說了建興帝遜位,賀鴻儀登基,立長子為太子,其余兒子封王的消息,然后程忠才發(fā)現,賀鴻儀那個據說失散多年的小兒子,名蒼臨。原來那個一直在他們身邊沉默寡言卻可靠的小太監(jiān)居然是賀鴻儀的兒子,所以這么多年來,蒼臨呆在他們身邊,又究竟是為了什么?程忠一直沒有跟伏玉談過此事,但也一直清楚,這是伏玉的心結,盡管他從來都沒表現出來。程忠向后靠在門框上,看著伏玉動作生疏地將那魚刮鱗剖腹清洗,視線微抬,落在伏玉眼下那一小塊淡青的陰影上,低聲問道:“昨夜我起床解手,見你房里還燃著燭火,是……一直都未睡嗎?”伏玉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即笑道:“哪啊,我你還不知道嗎,沾枕即著,昨天大概是忘了吹熄燭火?!?/br>程忠沒有戳穿他,繼續(xù)找話題道:“咱們到這里也有幾個月了,你要不要找人捎封信到都城,現在這天下已經改朝換代了,也沒有人會再注意咱們,給蘇先生他們寄封信報個平安也是可以的吧?再加上,也該問問皇……蘇小姐是不是安好才是。”這漁村雖然遠離都城,但也能打聽到一點都城的消息,伏玉知道賀鴻儀登基,也知道蘇坤并未受到影響,甚至加官進爵。卻無論如何都打聽不到關于蘇和兄妹的消息,說起報平安,伏玉倒是確實想要知道他們是不是平安。確實像程忠說的,賀鴻儀已經登基,誰也不會想到,他這個前朝的皇帝還在這世上的某個角落更名換姓,繼續(xù)活著。不過是一封書信而已,只要他不搞出什么大動作,不會有人將注意力分到他身上。伏玉咬了咬下唇,猶豫了一會,最終點了點頭:“那好,一會吃完飯我就去寫信,等明日石頭爹再進城,就托他找人幫忙把信捎出去?!?/br>程忠見他想通,也稍微松了口氣,拍了拍伏玉的肩膀,不再多言。這一日的晚膳因為是伏玉所做,多耽擱了一段時間,等終于開飯的時候,天色已晚,小漁村來到了夜晚的寧靜。伏玉將飯菜端到桌上,還從角落里翻出了一壇老酒:“忠叔,今日是你的生辰,咱們兩個一人喝點酒,高興高興。”香醇的美酒倒入碗里,伏玉先嗅了嗅,才舉起酒碗:“忠叔,祝你身體康健。”程忠跟著端起酒碗,笑著連連應聲:“好,好。”他看著伏玉,好像就由回到了當年的那個冷宮,只有他們二人相依為命,但是他們都不覺得困苦,只是當年那個小孩已經長大變?yōu)榱艘粋€少年,又逐漸接近一個青年,他雖然消瘦,卻開始逐漸變得無所不能一般,成為了他這個老者的依靠。程忠有些欣慰,又難免覺得有點心酸,這么多年過去,他們依舊只有彼此,他逐漸老去,終有一日會離開,到時候只留下伏玉一個人,難免凄苦。這么想著,他端著酒碗的手抖了抖,酒剛入口,下一刻居然落下淚來。伏玉不由一愣,手忙腳亂地伸手去為他擦眼淚:“忠叔,你這是怎么了?”程忠胡亂的在臉上抹了一把:“沒事,沒事,忠叔這是高興,咱們,咱們終于離開那里,像現在這樣挺好的,你都不知道當初我以為你沒了的時候,恨不得能跟你去了,那時候我就想啊,我這一把老骨頭活再久有什么用,我沒照顧好你,將來到了地下,怎么跟你娘親交待?!?/br>二人自重逢以來,對于此事一直閉口不談,程忠知道伏玉有他的苦衷和顧慮,而伏玉因為自己的欺瞞害程忠傷心一直心存愧疚,今日大概是喝了酒,情緒所致,終于說出口來。伏玉的眼睛彎了彎,溫聲道:“忠叔,對不起,害你為我難受了。”程忠連連擺手:“不難受,不難受,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