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6
蘇和的信里,總會事無巨細(xì),包括太子與楚王之間的爭斗,朝臣們各自站隊,還有他那位心思極深的父親沉寂許久之后,卻私下聯(lián)系了晉王。伏玉不提,蘇和也不會直接地提及晉王的近況,卻總能在偶然的只言片語之中讓伏玉從側(cè)面了解他想了解的東西。所以,即使遠(yuǎn)在千里之外,伏玉也知道,晉王賀蒼臨并不如他對外表現(xiàn)的無爭無求,也從來不是別人以為的那般胸?zé)o大志,膽怯懦弱。有時候仔細(xì)想想,伏玉覺得自己也能理解蒼臨,他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從小生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又是庶出,如果不想想辦法,大概連自保都做不到。而且,既然這天下已經(jīng)改姓賀,蒼臨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子,賀家三兄弟里若真的要選一個來做皇儲,伏玉覺得蒼臨應(yīng)該更合適一點(diǎn)。雖然自己之前見到的蒼臨有可能只是一個假象,但伏玉還是覺得,蒼臨才有可能成為一個真正能心懷天下,憐恤蒼生子民的好皇帝。雖然那樣的蒼臨,再也不是他記憶里的蒼臨。伏玉將信看了一半,就變了臉色,因為蘇和在信中說,除夕前一日,蘇坤到太子府里做客,日暮才歸,原本這算不得什么,但年后蘇坤多次明里暗里以各種理由接見了幾個太子一黨的朝臣,其用意已經(jīng)十分的明顯。伏玉不知道蒼臨在朝中還有沒有別的關(guān)系,但他在蘇坤身上絕對押了不少的籌碼,蘇坤在這種時候選擇傾向了太子那邊,對蒼臨的影響極大。更可怕的是,如果蘇坤與太子的勾結(jié)都是在暗處,蒼臨仍以為蘇坤站在自己這邊,到最后蘇坤將蒼臨的計劃全盤托于太子,那對蒼臨來說,怕是落不下什么好結(jié)局。伏玉與蘇坤此人有過接觸,又從蘇和這里了解了許多,此人最是謹(jǐn)慎,他又為何臨陣倒戈傾向了太子,又或者,從一開始,他與蒼臨的接觸,都是在太子的授意之下?那蒼臨的所有偽裝與所有謀劃是不是早就暴露在別人眼前?想想這個后果,伏玉便覺得不寒而栗。他對蒼臨當(dāng)日的欺瞞或許心懷怨懟,但卻無論如何都不能看著蒼臨落入險境。畢竟他們曾經(jīng)朝夕相處,甚至生死與共,哪怕蒼臨對他的感情是偽裝,可是他對蒼臨所有的一切,卻都是真真切切的。雖然他刻意隱藏,雖然他從來不提蒼臨的名字,卻不能讓那些付出過的感情消失不見,因為那些過往畢竟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伏玉將手里的信捏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定了定神,又翻了一頁,看見蘇和在信末說,除夕過后,太子往晉王府送了兩個小倌,晉王居然欣然接受,賀鴻儀原本就對這個庶出的沒什么出息的兒子沒有期望,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原本是在暗中的一些傳聞至此變成了人盡皆知的事實,晉王年近弱冠,卻幾次三番地拒絕了皇帝的賜婚,平日里不近女色,現(xiàn)在更是直接接了小倌進(jìn)府,晉王好男風(fēng)的傳聞直接落實了。還有人傳言,晉王早些年被軟禁于南夏宮中,與南夏傀儡皇帝淳熙帝日久生情,淳熙帝駕崩之后他痛不欲生,封王之后不安正事,整日跑去南夏皇陵,監(jiān)工淳熙帝陵寢的修造,這才是當(dāng)今圣上對晉王不聞不問的緣由。如此情深義重放到民間傳聞之中或許會成為一段佳話,但放在朝中就為人所不屑了,作為一個皇子,如此沉溺于兒女情長之中,又是上不得臺面的斷袖之癖,對象還是前朝的皇帝,這樣的人不管是在賀鴻儀心中還是在滿朝文武心中,只怕都喪失了爭奪這個皇位的資格。蘇和寫信歷來只闡述事實,極少表明自己的意見與看法。他知道伏玉關(guān)心什么,便敘述什么,卻從來不提自己的觀點(diǎn)。因為他清楚自己并不擅此道,相反在這些事上,伏玉卻比他要通透的多,伏玉未必足夠了解朝堂局勢,卻了解人心。所以他講完了伏玉關(guān)心的所有,一封信也了了,伏玉盯著信末尾的落款久久地出神。作為當(dāng)事人之一的“已故”南夏淳熙帝,伏玉無論如何也不會料到朝中居然會有這樣的傳聞,他又重新盯著那段話看了一會,一再地去理順自己的思緒。他從先前蘇和的只言片語中看得出來,蒼臨雖然并不怎么參與朝政,但卻并不代表他不在意這個皇位,不然他也不會與蘇坤聯(lián)系,相反,伏玉一直覺得他是在有意示弱降低自己的威脅與存在,甚至有可能在暗中對太子與楚王之爭加以推手,只有這兩個人真的斗起來,他坐山觀虎斗,才有最大的勝算。那這個傳聞,也是他示弱的一個手段嗎?伏玉相信,如若太子跟楚王聽到這個傳聞想必高興的很,一個好男風(fēng)注定不能傳宗接代,又因此失去了父皇的期望的弟弟自然也沒了什么威脅??墒?,他也會因此失去賀鴻儀還有朝臣們的支持,這樣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些?況且,就算是真的好男風(fēng),接幾個小倌進(jìn)府也可以理解,可是,又為何要去前朝皇陵表現(xiàn)出對前朝皇帝的念念不忘?就算賀鴻儀曾為南夏之臣,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命人繼續(xù)為淳熙帝修建皇陵,并且率文武百官前去祭拜,但身為開國之君,前朝其實始終是他心頭的一根刺,就算他明著無法表現(xiàn),蒼臨此舉也勢必會讓他覺得難以接受。蒼臨不會不知道這件事,他既然要那個皇位,又為何偏偏要去這么做?伏玉覺得自己思緒混亂,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出個頭緒。他將手里的書信折好,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一直在他身后探頭探腦的石頭似乎也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小心翼翼地挨著伏玉蹲了下來,側(cè)著頭去看他的臉,小聲道:“玉哥哥,你怎么了?”伏玉晃了晃頭,朝他露出一點(diǎn)笑意:“沒事兒,先生寫的信太長了,都是字,看多了頭痛?!?/br>石頭將信將疑地看著他,最終又有些不確定地轉(zhuǎn)頭看向菜地里的程忠,程忠也察覺到伏玉的變化,放下了手里的鋤頭,沉默地往向他。伏玉抬起頭,對上他擔(dān)憂的目光,勉強(qiáng)笑了一下:“忠叔,我有點(diǎn)頭暈,到湖邊轉(zhuǎn)轉(zhuǎn)散散心?!?/br>程忠低低地嘆了口氣:“去吧,記得回來吃午飯?!?/br>第七十二章明明還是下午,天色卻幾乎完全暗了下來,陰云密布,明顯是要落雨的征兆,天氣悶熱的厲害,盡管敞開了房內(nèi)所有的窗子,卻依舊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風(fēng)吹進(jìn)來。蒼臨卻像感覺不到一般,兀自在書案前坐的安穩(wěn),手里捧著一封書信,看得格外的專注。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從他身后的窗戶翻了進(jìn)來,蒼臨就像沒察覺一般,依舊專心看信。那身影將自己身形隱到墻角,突然身形一動,直撲向蒼臨,蒼臨頭都沒回便抬起了手,擋住了對方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