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回答他的話，自顧自的開口道：

“舅舅，城主府已經(jīng)沒了，不管爹爹當(dāng)初犯了什么錯，他已經(jīng)承受了很多年的懲罰了，您能不能原諒爹爹跟他在一起？”

季念水說完這句話，抬眸見何云時那面無表情的臉，眼底帶著幾分閃爍的遲疑，不待他回答便繼續(xù)道：

“城主府是五年前毀了的，城主府毀了之后我和爹爹原本是要被流放邊疆的，只是路上監(jiān)督的侍衛(wèi)總是虐待犯人，爹爹怕我受傷，沒走多久就帶著我越獄了，這幾年一直有官兵在懸賞通緝我們，我是被之前外公派來的人綁架的，他覺得爹爹害了母親，想要用我要挾爹爹自費(fèi)筋脈再斷了兩臂，只是陰差陽錯之下被舅舅給救了，這十幾年來爹爹一直在找舅舅的蹤跡，在我剛懂事的時候便一直有意識的發(fā)現(xiàn)爹爹有些不正常了?！?/br>
“爹爹看我的眼神，不像是一個父親看孩子的眼神，更像是在透過我看著另外一個人，有時候他眼底的情緒讓我心驚，總覺得他下一秒便會殺了我，因?yàn)樗倪@些行為事跡，小時候的我總是下意識遠(yuǎn)離他，在他面前我努力做個乖孩子，努力不惹他生氣，有一次他醉了酒，我路過那個荒廢的院子時讓下人他背進(jìn)了屋休息，誰知下人剛被我打發(fā)走他便翻身掐住了我的脖子，嘴里一直念叨著小水這個名字，我知道他不是在叫我，他一直都是喚我阿水或是念水的?！?/br>
“那一瞬間，我能感覺到，他把我當(dāng)成了你，想要?dú)⒘宋?，但是不知為何又舍不得下手，只是掐著我的脖子將我壓在床上，一直念著小水這個名，我動都不敢動，好在他醉酒之后很快就睡著了，確定他徹底睡熟之后，我才壓著恐懼蹣跚著跑了出去，那之后，我特意在管家伯伯那里打聽了你的消息，我知道你們是兄弟，是爹爹一手將你帶大，我不知道你們當(dāng)初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你會離開，管家伯伯告訴我的也不多，只說過你們感情很好?！?/br>
“我不知道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但我知道爹爹這么多年來一直沒能放下你，忘了你，他一直在找你，在這里住下之前，自我有意識一來，從來沒見過他笑過，有笑，也只是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笑，我很怕他，但是在這里住下之后，爹爹雖然還是不怎么笑，但我能感覺到，爹爹每天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心情都很好，有好幾次，我都有看見，你對爹爹溫柔說話的時候，他都給我一種隨時會哭的感覺，或許是因?yàn)槟汶y得對他的好態(tài)度吧?！?/br>
“爹爹雖然有些不正常，殺人的時候還總喜歡把人變成血霧，但他對舅舅是真心的，以前爹爹在家想舅舅的時候就會去舅舅曾住過的那個院子里飲醉，后來城主府被抄了家，匆忙間爹爹什么都沒來得及拿便被官兵套上了枷鎖，后來還是我與爹爹逃出來之后，爹爹才潛入城主府，將你曾用過的那把佩劍順了出來，經(jīng)常抱著劍發(fā)呆，我知道他在想你?！?/br>
“你的眼是在離開之后才看不見的吧？你知不知道爹爹現(xiàn)在很可憐，不過而立之年，兩鬢已經(jīng)生了白發(fā)，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你以為他身體很好，武功高強(qiáng)，實(shí)際上那不過是他強(qiáng)撐起來的，他之前四處奔波尋你已經(jīng)廢了些心思，又經(jīng)常飲酒，控制不住自己時還總愛去挑釁人家跟人打架，身上到處是傷，這次我被綁架，我知道他一直在后面追著，想要救我，我知道他受了傷，卻不知到底嚴(yán)不嚴(yán)重，本來是有二三十人綁架我的，只是后來爹爹一直追著，他們一直派人善后，這半年來，二三十人僅剩下兩人，都是爹爹的原因。”

“所以，舅舅，看在爹爹這么可憐的份上，可不可以對爹爹好一點(diǎn)，念水對這些事知道得不多，不過只言片語，就算一時接受不了爹爹，能不能對他溫柔些，他很愛你，他怕你再次離開，所以總是纏著你，怕你眼盲不方便，所以總是跟著你，怕你嫌棄他討厭他，所以總是用極端的言語和態(tài)度來試探你，他總是在不安，舅舅，可不可以給他一點(diǎn)安全感？”

季念水一邊拉著何云時的手，一邊順著回憶，跟他說著他記憶中的季似火，和季似火這么多年來的心酸痛苦，他不奢求何云時能一下子接受季似火，只希望他能對季似火好上那么一點(diǎn)，給季似火一點(diǎn)肯定和安全感。

“你很了解他?！敝皇撬⒉恍枰?guī)е鴳z憫愧疚的感情。

過了良久，何云時才低著頭沙啞著嗓子說出了這句話，他不知道，原來他的大哥不知何時已經(jīng)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里對他情根深種，為他受了傷變得極端，為他已經(jīng)生了白發(fā)……

“十幾年來的朝夕相處，自然是了解他，但我更心疼他，怕他做出什么傻事，你知道，我在這個世上就只有你和爹爹兩個親人了，我想要你你們都好好的，想要一個家?！?/br>
季念水聽著何云時的話，稚嫩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不符合年齡的微笑，在這樣一個不安人物的影響下，他也好像開始變得不正常了，從有意識起，爹爹從來沒有像這幾日這么高興好心情，他也想要一個家，他還不想變得不正常。

“你說的這些，我會認(rèn)真考慮的，反正他已經(jīng)找到了我，短時間內(nèi)也不可能離開了，當(dāng)年都是我的錯，若不是因?yàn)槲?，他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好了，進(jìn)屋去休息一會兒吧，我好好想想，起風(fēng)了，你的傷還沒好，不要又感染風(fēng)寒了。”

“好，在舅舅想清楚之前，希望舅舅對爹爹好一些，爹爹心情不好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總喜歡殺人泄憤，我不喜歡那樣的爹爹，或者說是，害怕?！?/br>
季念水說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看了依舊風(fēng)輕云淡的何云時一眼，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獨(dú)留何云時一人坐在樹下發(fā)呆，心下酸澀久久不能言語。

秋日時間總是過得快，何云時聽了季念水的話，在樹下呆坐了一下午，今日村子里的孩子都跟著大人下山趕集去了，也就停下了打獵，沒人打擾，何云時就那樣在樹下坐了一下午。

季似火帶著他想要的東西回來時，一眼便看見了在樹底下杵著下巴發(fā)呆的何云時，見他的秋裳在冷風(fēng)中晃動，季似火將手里的東西放進(jìn)懷里，讓身后的虎生幾人從另一邊偏門進(jìn)了院子后，才脫下了外裳輕手輕腳的靠近何云時，想要將衣裳披在他身上。

何云時在發(fā)呆走神，察覺到身上帶著熱意的衣裳，聞著熟悉的味道，下意識抬頭詢問道：

“回來了？”

“嗯，回來了?！?/br>
聽著何云時語氣里的溫柔，季似火壓下心中的雀躍激動，笑著回答著他的話。

何云時聽著他的話，腦海里想著的是剛剛季念水跟他說的話，摸索著竹杖想要站起來，感覺到季似火扶著他的胳膊，何云時頓了一下，只猶豫了一瞬，便抓著竹杖借著季似火的力道站了起來，還沒等他站穩(wěn)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