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路看著124，大眼睛純潔又無辜:"可我不知道怎么跟他重歸于好。"

124開始思考起來，他突然醒悟:"這就是你要許的愿望？"

蔣白路的心慢慢恢復(fù)平靜，他嗯了一聲:"我的愿望就是，跟柳飛重新做最好的朋友。"

☆、03

日常進(jìn)教室后，柳飛先是欲蓋彌彰地在課桌里找英語課本，好似準(zhǔn)備認(rèn)真上早自習(xí)的樣子，然后他再一次地發(fā)現(xiàn)了一疊被訂正好的期中考卷。

柳飛臉上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蔣白路給他訂正試卷，是從上學(xué)期某一次月考后開始的。那時老師突然要收校訂好的考卷檢查，課代表在柳飛桌肚找到一份幾乎是空白的試卷，氣的七竅生煙，禁不住開始抱怨。

蔣白路正好在旁邊，不喜歡課代表那樣說柳飛，脫口而出:"那我?guī)退喺幌掳?，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然后在課代表驚詫的目光中，坐在柳飛的課桌上幫他把一份試卷訂正好。柳飛那時候就站在后門口，兩人收拾好試卷還被嚇了一跳。

"柳飛你在啊，數(shù)學(xué)試卷要收，蔣白路都幫你訂正好了。"課代表開口。

蔣白路有點(diǎn)尷尬，想開口說點(diǎn)什么，柳飛默不作聲地拿了書包就走。

課代表翻了個白眼:"什么人啊，謝謝都不說。"

蔣白路笑笑:"他可能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吧。"

那之后數(shù)學(xué)考卷總是被收上去檢查，每一次都是蔣白路幫柳飛訂正。這學(xué)期不收了，蔣白路還是繼續(xù)訂正。

就這件事，兩人之間也沒什么交流，見到蔣白路柳飛還是不會打招呼，走路碰到撞到，也只是一句不走心的抱歉。

柳飛看著滿卷子的藍(lán)色便利貼，想著蔣白路一筆一劃地寫下一道道公式，心里好像被扎了一下，涌出一股清泉，慢慢流淌出去，流遍四肢百骸…然后柳飛看到了一張黃色便利貼，上面寫著:我以后不幫你訂正試卷了。

泉水一下子干涸，柳飛猛然抬頭看向前排的蔣白路，人家正在認(rèn)真早讀。

柳飛撕下黃色便利貼，剛剛?cè)鬟^的四肢百骸，仿佛被熱水澆過，讓他后背出了一層密密的汗。

也就在這時，柳飛看到了一條"大蜈蚣"橫跨整個試卷。

……小東西要造反嗎？

柳飛把便利貼揉成一團(tuán)，丟到后面的垃圾桶里。翻開英語書，柳飛氣的牙癢癢，但心里更多的是惶恐:他為什么不再幫我訂正試卷了呢，是我平時的態(tài)度太惡劣了嗎，是他厭倦了嗎，是再一次覺得我惹人生厭，覺得跟我做朋友丟人嗎。

"柳飛你干嘛，在垃圾桶里找什么？"大壯頭藏在書本后面問。

"沒找什么。"柳飛捏著便利貼回到座位，將書翻過一頁。

大壯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開了口:"柳飛啊，今天是語文早讀。"

柳飛瞪了他一眼，我就愛讀英語。

一整天下來，兩人還是沒有交流。每一個課間，蔣白路都等著柳飛找過來，但是他都沒有。

沒看到便利貼上面的字嗎？蔣白路準(zhǔn)備自己去找人，誰知他剛動身往后排走，柳飛就站起來出去了。蔣白路站在那里手足無措。

第四節(jié)課下課，學(xué)生一窩蜂地沖出去搶飯吃。蔣白路眼疾手快，趁柳飛發(fā)呆一把抓住了他。

"我有話跟你說。"

柳飛瞧他一眼:"我沒話跟你說。"

蔣白路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他好聲好氣道:"不是讓你來找我講題的嗎？"

柳飛心里一動，他無師自通，隔著褲子摸了摸被團(tuán)成一團(tuán)的便利貼，心里什么都沒明白，嘴上卻說:"我沒空。"

蔣白路皺了皺眉:"那算了，反正這次的試卷我也給你訂正好了。"

柳飛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然后他看見蔣白路隨手翻開了他的物理習(xí)題冊，瞧了幾眼:"今天晚自習(xí)課間我給你講物理，你有時間嗎？"

柳飛心如擂鼓，晚自習(xí)他是真沒時間，卻開口說:"我有。"跟瘋了一樣。

蔣白路滿足了，他像個教導(dǎo)主任一樣擺擺手:"那你就去吃飯吧。"

柳飛竟也聽話地走出去幾步，突然回過神來，轉(zhuǎn)身想開口嘲諷幾句，話到嘴邊變成了:"你不去吃嗎？"

"我待會兒再去。"其實是因為晚上要給柳飛講物理，他要提前看幾遍，防止出糗。

柳飛坐下:"現(xiàn)在人太多了，我也待會兒再去。"其實是晚上蔣白路要給自己講題，他得先把題目看一遍。

教室里只有兩個人，一前一后，教學(xué)樓估計都空了，大家全在食堂吃飯，周圍很安靜。這時的天氣很好，天藍(lán)，云白，歲月突然一片靜好。

柳飛有些恍惚。有的時候過日子，你會覺得渾渾噩噩，每天都是相似又重復(fù)，但有某一刻，時間突然變得很慢，一分一秒都讓你感覺到它與之前任何一刻的不一樣。昨天前天是一閃而過，仿佛留不下一點(diǎn)印象，而此時此刻，藍(lán)天白云，陽光微風(fēng)，樓道里偶爾傳來的嬉笑聲，坐在前排的穿校服的少年，時針分針重合噠地一聲，都昭示著你會永遠(yuǎn)記住現(xiàn)在。

柳飛偷偷把手伸到下面，從口袋里掏出來那張黃色便利貼，他沒敢拿到課桌上，頭湊著認(rèn)真看了一下，那反面還寫著一行字:下回我給你講吧，記得來找我。

記得來找我？

"我們老師說講完題目才會放學(xué)，今天肯定會拖堂。"

"那我在教室里做作業(yè)，你好了記得來找我。"

"好。"

……

"他最近脾氣變得好差啊，聽說以前老打架，太恐怖了，根本是個壞學(xué)生吧，怎么會…蔣白路你是怎么忍得了他的？"

"唉，這也沒辦法啊，只能忍啊。"蔣白路無奈地攤手聳肩。

"哈哈哈哈哈哈哈。"教室里的兩個學(xué)生都被逗笑了，蔣白路也笑起來。

柳飛的心如墜冰窖。

☆、04

柳飛是想一走了之的，雖然已經(jīng)跟打工的地方請好假，但想起了以前的事，他沒法再心平氣和地聽蔣白路講題。

所以蔣白路晚自習(xí)第四次克制不住回頭看柳飛時，發(fā)現(xiàn)他的位置空了。蔣白路偷偷溜出教室，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喊124出來，124說學(xué)校陽氣太足，它白天不會現(xiàn)身。

"柳飛在哪兒？"

124裝模作樣掐指一算:"cao場。"

好，就去cao場。

讓124在外面飄著看有沒有老師，蔣白路獨(dú)自上前來到柳飛身邊。

"不是說好講物理題的嗎？"

柳飛被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嚇一跳。

"你逃自習(xí)？"柳飛吃驚地說。

你不也逃，蔣白路沒理，他坐在柳飛身邊，輕聲問:"不想聽物理嗎，化學(xué)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