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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笑了一下,手上的活兒還不停下:“我知道你想問啥,這腿啊,是被人打的,骨頭碎得太徹底了,而且去醫(yī)院的晚了點兒,醫(yī)生說八成是得瘸了?!?/br>唐樂震驚:“就沒的機會了嗎?”“醫(yī)生都說了,給我轉(zhuǎn)國外去都沒救了,還怎么著???”趙錢仿佛已經(jīng)看開了,笑得樂呵呵的:“而且我家搞不起這個錢啦?!?/br>“那人呢……?”唐樂問。“人?”趙錢的目光不經(jīng)意的給后排掃了一眼:“跑了啊,家里有錢就是好,窮慣了的人見到錢就瘋了腦袋了,隨隨便便就可以擺平,小把萬塊錢砸出去,給錢的人不在乎,拿錢的人還以為自己賺了,高興著呢。”趙錢說到這里頓了一下,語調(diào)變得有些奇怪:“傷了的人就傷著吧,有錢就好了?!?/br>唐樂感覺有一個什么東西壓在了心頭,壓的他喘不過來氣。還未等唐樂說話,趙錢就伸出手來,一把抓住唐樂的雙手,周帆見狀皺了皺眉,但沒有多說什么。“怎么了?”唐樂見他狀態(tài)不太好,走近了一點。“唐樂,”趙錢的眼眶突然有些紅,他哽咽著:“真的,唐樂,真的,求你了,走出去吧,不要再回去了,求你走出去吧……”走出去吧,從愚昧和無知的深淵里掙脫出來,讓雙眼變得清明。唐樂知道趙錢的意思,也知道他對在城里上學(xué)的機會的珍惜,也知道他對無知的憎恨。他懂那種被希望吊起來之后,再被絕望剪短最后一根繩索的痛苦,他感同身受,同時,也在為了和趙錢一樣的目標(biāo)在前近著,但是這條路上的伙伴突然就說要離開了。眼下,可能自己身上背負著的,就多一個人的期盼了。多一個人,半路夭折的奢望。趙錢今天的話格外的多,比他從前在班里的話多得多,但是他面前也只有兩個聽眾,一個心里放著事兒不知道怎么開口,一個壓根兒就不好開口。但他還是講了很多,可是沒有什么痛不欲生的話題,相反,他只是再說自己康復(fù)期恢復(fù)時的各種糗事,平常到好像只是一個悠閑的午后一般。但是唐樂看得到,他是舍不得,想要用最后一絲機會,來試圖留住這種時光。最后唐樂和周帆起身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他也不顧腿上的傷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你……鎖門嗎?”唐樂晃了晃手中的鎖。“嗯,我爹還在校長那兒辦手續(xù)呢,我收拾東西,順便再坐一會兒?!壁w錢說。“好。”唐樂將鎖放在了講桌上,然后轉(zhuǎn)身就跟著周帆朝門外走去,可是剛走到門口就頓住了腳步,他回過頭來,果然趙錢也在看自己。“非得走么?”唐樂說,他頓了一下:“如果……”“已經(jīng)沒有如果啦,唐樂,”趙錢打斷了他的話:“我本來就是拿這半年和爹媽做賭的,現(xiàn)在賭輸了,有了錢了,雖然腿瘸了,但是回去了還是能下地干活的!”唐樂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苦澀:“你……好好養(yǎng)病,萬一有奇跡呢?!?/br>“對,”趙錢笑了,笑得顯得他的牙齒特別白,臉上黝黑的皮膚擠作一團:“你說得對?!?/br>“我走了?!碧茦氛f。“好。”“拜拜……”“等一下!”趙錢說,他的手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唐樂的腳步很聽話的停住了,然后轉(zhuǎn)過身來,趙錢糾正道:“再見?!?/br>唐樂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意,他朝趙錢說:“再見。”……這一路上唐樂的心情都很低沉,周帆走在他身側(cè),無論用怎么樣的笑話逗他,他最多就是尬笑兩聲以做配合。周帆終于沒了辦法,他嘆了口氣:“還在想那個小胖子?”“嗯?!碧茦伏c了點頭。“你們倆是老鄉(xiāng)嗎?”周帆想起來趙錢說的。“算是吧,離得很近,”唐樂想了想,又說到:“其實也不算近?!?/br>“你是舍不得他走?”周帆的聲音溫柔下來,他攬住唐樂的肩膀,然后揉了揉。唐樂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是還是不是?”“我說不清,”唐樂皺了皺眉:“這樣也許不是壞事?!?/br>“他應(yīng)該是和范星辰有什么過節(jié)吧?”周帆問。“對?!碧茦伏c頭。“只是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他被打瘸了腿,他父母僅憑錢,就可以被收買,然后概不追究了?”周帆皺著眉。唐樂低下頭去,低聲慢慢的說:“帆哥,我們兩個,都是五龍山出來的,五龍山,你應(yīng)該知道吧?!?/br>周帆一愣,這是唐樂第一次愿意和他主動提起除了日常之外,關(guān)于到他的家里、他的從前的事,他有些驚喜,但同時,也有些心疼。“我知道,”周帆說:“這幾年重點扶貧的那個,老上新聞?!?/br>“對,但是新聞上看到的,雖然不是假的,但是只是山上最風(fēng)光的一面,其他看不到的地方,其實都很落后,錢這種東西,買一條腿不算什么,有錢,連命都可以買?!?/br>唐樂慢慢的說,周帆也只是靜靜的聽,兩人認(rèn)識了這么久,第一次,唐樂愿意當(dāng)訴說者的這個角色。二人坐在出租樓下的石頭上,周圍偶爾才有兩三個人經(jīng)過,但他的聲音依舊很小,比往常還小。“我原來還有個弟弟的,叫二樂,我弟和我爸長的特別像,身體壯實,十歲的時候個兒就躥了有一米七,腦袋笨不會念書,天天下地干活,把唯一念書的機會讓給我了?!?/br>“可是奶奶一直都不待見他,比不待見我還嚴(yán)重,就因為小時候有一個過路的老僧給算了一卦,說,我克他,他克全家?!?/br>“而且他出生以后,我mama不能生小孩了,爸爸又丟了工作,各種事兒全部找上了我家。前幾年他做農(nóng)活發(fā)生意外,聽說是山上的野豬沖下來,咬死了他后又掉下山崖,至今都沒人找得到他的尸體,后來奶奶說,是因為我還活著,所以他的身子回不來了?!?/br>唐樂第一次一口氣說了這么多,他表面平靜如水,但是周帆很明顯的能看到,他搭在腿上的手指在輕輕的顫抖。“奶奶說她養(yǎng)了一屋子的克星,所以這個家這輩子都沒得好過活。”唐樂笑了一下,睫毛微微顫了顫:“你看,他們連這個都信成這樣,還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唐樂?!?/br>一旁一直在聽的周帆突然開口了,他一把抓住唐樂不停顫抖的手,暖在了自己胸口,他對著那白皙修長的手哈了一口氣,哈出了一團白霧來。“反正我不信,這種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所以我篤定了你是幸運星,你就沒得跑兒?!?/br>唐樂聞聲僵硬的表情松了松,他笑了一下:“什么啊,還幸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