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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說了,這個糊涂蟲也聽不進(jìn)心里去,老太太心中厭惡又氣憤,懶得多費(fèi)唇舌,“我早說了康姨太太不許再登門的,可你總背著我叫她來,如此忤逆長輩,不聽我的話,是為不孝。我要罰你,你可有話?” 王氏驚呆了,不知從何說起。 “現(xiàn)在,你就跪足一個時辰。下回康家姨太太若再來,你就跪到外頭院里去。”老太太緩緩站起身來,扶著房mama往里屋走去,聲音漸漸傳來,“你若不服氣,便去尋老爺,若再不服氣,就回娘家,我倒要跟親家母好好說道說道……” 王氏又羞又氣,顫顫跪著不敢起來,廳堂內(nèi)門窗卻是大開,來來往往的丫鬟婆子瞧見了,雖不敢議論,那打探的眼神也叫王氏羞憤欲死,她只好心中狠咒,只恨這老虔婆不早些斷氣。 劉昆家的一瞧情形不對,趕緊使人去請華蘭,偏袁府路遠(yuǎn),直至巳時初人才到。 “大姑奶奶,您趕緊勸勸罷。太太這回可是下面子的狠了!”劉昆家的低聲道,華蘭眉頭緊鎖,急匆匆的踏至主屋,還未進(jìn)門,只聽里頭傳出一陣暴怒的罵聲。 ——“滾出去!念著我早死罷,都給我滾出去!”是王氏的聲音。 三五個丫鬟端著碎裂的瓷杯瓷碗出來,后頭隨著一個婆子,她瞧了劉昆家的一眼,壓低聲音道:“太太氣極了,早飯都沒吃?!?/br> “娘!”華蘭掀起一掛檀香木珠簾,轉(zhuǎn)身進(jìn)去。 王氏正坐臥在藤竹榻上,手拿條帕子不住捂著眼睛,腿上蓋著一條水紅薄綢毯子,她一見了長女,當(dāng)即淚如泉涌,邊哭邊罵:“沒良心的死丫頭!這陣子跑哪里去了,你娘都快叫人逼死了!你再不來,便給我收尸骨罷!” 華蘭趕緊坐到母親身邊,邊拿帕子去忙著揩淚,邊忙道:“娘,我這不是來了么,趕緊別哭了,叫外頭人瞧了笑話!豈不失了面子?!?/br> “面子?!”一提這兩個字,王氏尤其憤怒,哭嚷著,“我哪里還有半分面子!我進(jìn)盛家門幾十年了,熬油似的到了今日,有了你們姐弟三個,今日頭一遭叫逼著罰跪,你爹不但不管,還一早來責(zé)我不孝!我,我是不想活了……”只恨自己既怕疼又怕死,什么抹脖子,上吊,吞金,自已一樣都沒膽嘗試,不然嚇嚇人也好。 華蘭覺著母親活像個不知事的孩子,當(dāng)下暗嘆一聲,半攬著王氏,又拍又哄的,耐著性子聽王氏斷斷續(xù)續(x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來回說了兩遍。 “……你說,這能怨我么?你姨母哪是我能管的住的!”王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老太太不分青紅皂白,就狠罰了我一通,以后叫我如何在人前立起來?!” 來的路上劉昆家的早將一切述說清楚,華蘭心中也埋怨母親糊涂,厭憎康姨媽狡獪,她嘆道:“娘,祖母不是怪你管不住姨母,她氣的是你不分親疏內(nèi)外?!?/br> 王氏睜著一雙糊了脂粉的老淚眼,猶自不知,華蘭柔聲道:“娘,您仔細(xì)想想,姨父都白身多少年了,只表哥擔(dān)個主簿差事,京里還有幾家肯買康府面子的。六妹夫如今正得圣眷,門庭煊赫,明蘭是欽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姨母算哪根蔥哪顆蒜,依著她以前待明蘭非罵即貶,明蘭做什么要敬她,重她?連您都不大去顧府,姨母倒好,大搖大擺上門去擺架子,耍威風(fēng),說句不好聽的,姨母這是狐假虎威。拿咱們盛家的臉,去充她的面子!” 明蘭是跟王氏沒血緣關(guān)系,但跟自己兄妹有呀,難道那什么康兆兒還能比明蘭更親近?唉,只望明蘭不要生了嫌隙才好,自己回頭還得去解釋解釋。華蘭說的口干舌燥,若不是自己親娘,她才懶得解釋這么淺顯的道理。 “你姨母也有不是之處,唉,你不知道,我們姊妹倆是同病相憐。”王氏似是被說動了,漸漸止了哭聲,“你大兄弟去了外頭,你和如蘭都有自家要顧。跟你爹爹和老太太,我是從來說不到一路去的;現(xiàn)又來了個厲害的柳氏。我…我實(shí)是無人可說心事呀!” 華蘭知王氏最近脾氣莫名暴躁,連女兒的規(guī)勸都不愛聽,動不動罵狗打人,只一個康姨媽肯與她臭味相投,姐妹倆一道叫罵,倒也暢快。華蘭無奈,只好道:“娘,你若悶了,叫我來就是,別再見姨母了?!痹褜捤稍S多,她多可隨意進(jìn)出。 一說這話,王氏頓時跳了起來,豎著眼睛罵道:“你個沒良心的,前幾日去哪兒了!我使人去尋你,袁家人都說你不在,又說不清你去了哪兒!” 華蘭一愣,笑的勉強(qiáng):“這…不是買了個莊子么,我與你姑爺去瞧瞧…” “你上回不是已在那兒住了好幾日么?還有什么沒布置好的?!蓖跏喜粷M。 “…京中暑氣重…實(shí)哥兒不得勁,便帶了孩兒們?nèi)デf子里避暑。”華蘭解釋的滿臉通紅。 王氏頓時疑惑,尖聲道:“避暑就避暑,你臉紅什么!” 華蘭支吾說不清楚,王氏愈發(fā)覺著女兒跟自己生疏了,當(dāng)下暴躁的狠罵了兩句,華蘭只好輕聲道:“你姑爺…近兒得了匹小馬駒…說常動動對身子好,他教女兒騎馬來著…”短短幾個字,她說的纏綿的rou酥——唉,眼下老娘水深火熱,做女兒的總不好說,苦盡甘來后,如今老夫老妻越看對方越順眼,直是水rujiao融,蜜里調(diào)油,日子過的比新婚時還甜。 王氏也不是瞎子,雖不曾親見情形,但看華蘭眼波瑩潤,皮膚光澤,容光煥發(fā)的幾乎年輕了好幾歲,她猜也能猜到,這些日子,女兒女婿定是耳鬢廝磨,風(fēng)光旖旎。 她先是為女兒一陣高興,隨即又是一陣邪火上竄,想起除自己過的凄涼氣悶,人人都順風(fēng)順?biāo)?,更覺全家無人理解自己,當(dāng)下破口大罵道:“都說養(yǎng)女兒是賠錢的,如今我才明白!你自己過的舒服,全不理你娘的死活!” 華蘭被噴了一頭臉的唾沫,無奈眼前是她親娘,只能按捺著性子不斷哄勸。 “你說!你男人要緊,還是你娘要緊?” “自然是娘要緊,生養(yǎng)之恩天高地厚呀。” “那好!你今日就留在我這兒,陪娘住幾日,你肯是不肯?” “……” “我就知道兒女都是沒心肝的呀!”王氏大哭,“我就是個無依無靠的苦命人……” “好好好,叫我回去問問……來,先叫我瞧瞧您的腿,喲,都紅了呀,疼不,誒喲喲,我拿膏子給您揉揉,可別落了病才好……” ——怎樣自然流暢的把這座樓歪掉,華蘭急需進(jìn)修。 姐妹倆一齊遭罪,同時需要進(jìn)修還有明蘭,選修科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