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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個有福的孩子。”把孩子交給奶娘后,她從裙下解出一枚赤金貔貅:“這是你四叔年前上云霞山禮佛時,請高僧開過光的。給孩子戴,討個吉利吧?!?/br> 明蘭接過來看,笑道:“四嬸嬸的美意,我是從不客氣的?!币贿吔械ら偃ツ缅\囊來裝金貔貅,一邊又笑著說,“我還記得小時候,四嬸嬸那上好的窩絲糖,融了給我們做糖澆櫻桃吃,嫣然jiejie老搶不過我?!彼奶Τ鰜?,“你們兩個呀!若你愛吃,便帶些回去又何妨,偏是兩個都淘氣,就愛搶著吃!”明蘭嗔笑道:“嬸嬸不知,搶著吃才香呢?!?/br> 這一番說道,氣氛才緩和下來;四太太又說起嫣然,明蘭笑道:“上回嫣然jiejie來信,說起養(yǎng)茶花,那是一套一套的,儼然大家了?!彼奶珦溥暌宦暎骸斑@可難得了。公爹怕她學(xué)得她四叔的樣兒,到時不通庶務(wù),不會理家,從不許她沉迷花鳥蟲魚的,如今可白費(fèi)功夫了。” “其實(shí)嫣然jiejie頂崇敬四叔的,不過礙著閣老在旁盯著,不敢學(xué)罷了?!?/br> 兩人一陣大笑,說起余閣老,四太太方想起今日的任務(wù),肚里轉(zhuǎn)了好幾轉(zhuǎn),強(qiáng)自咬牙開口:“我那嫂子,前日,已叫公公休回娘家去了?!?/br> 明蘭吃了一驚,臉上神情古怪,似驚非驚——不會吧,真叫團(tuán)子爹說中了? 四太太為難的說:“落的罪名是七出之不孝,于病中服侍不力,還忤逆長輩?!?/br> 這個大帽子可是無敵,由嫡親公婆親自出告,真是連辯駁都難了,唐婉女士的婚姻就死在這條上;明蘭結(jié)巴道:“這怎么…那余大人…豈不得罪親家?” 四太太靜靜敘述起來:“起先大哥不肯,可公爹是鐵了心的,大哥只能從了。至于親家,唉,親家老爺過世后,大嫂早不大和娘家來往了。” 余大太太是庶出,因生母得寵,才被父親許給余大人的,可如今她娘家當(dāng)家的是嫡長兄,兄妹不睦已久,這次被休回去,真是要了命的。 “公爹這回是真氣急了,連參奏大哥不孝的折子都寫好了。”四太太低聲說,這幾日余家可謂風(fēng)險浪急,波濤萬丈。 余閣老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幾十年來里外一把抓,對內(nèi)宅管束也從不客氣;余大太太終于嘗到了公公當(dāng)年對付政敵的手段,當(dāng)場就嚇癱了,扒在地上哭號的震天價響,又是告饒,又是尋死。余閣老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只叫婆子把大太太捆了抬進(jìn)馬車送走,叫她要死也死到外頭去。然后,余閣老又把大太太所生的孩子叫來,渾似無事發(fā)生般的笑容可掬,溫言吩咐他們,以后就在祖父母屋里了。 這一子一女,一個十五,一個十二,剛想開口為母親求兩句情,只聽得余閣老淡淡說了句‘凡余家子孫再有不守家規(guī),忤逆尊長的,一并逐出門去’,兩個孩子的貼身婆子就趕忙把他們扯了下去;需知余家嫡庶男孫加起來,足一打有余,實(shí)不缺了他們倆。而此時,余大人已是手足無力,只會哆嗦了。 “這會兒,爹正叫三嫂把大嫂的的嫁妝單子理出來,一樣不少的封存起來。若大嫂來要,就送回去,否則,就給侄子侄女?!辟Q(mào)然把嫁妝送回,估計一下子就叫大太太的兄長吞了。 想到余閣老這么周全,也不知預(yù)先在心里盤算了多久,四太太心有余悸,沒想到平日和氣慈祥的老人家,這一出手,就是絕路。 明蘭一陣默然。在登州時,明蘭曾羨慕的夸嫣然祖父如何和善,莊先生笑說了一句‘越是修煉得道的,越是不著痕跡’,想想也是,官場上能混得開的,有幾個是吃素的。 “……都是我家的事,才叫余家這般不安寧,真叫我過意不去。”其實(shí)她一點(diǎn)也沒過意不去,不過話總得這么說。 四太太忙勸道:“你別亂猜,只有咱們余家對不住你的!爹說了,大嫂不賢,怕大哥再受攛掇,做出禍害全家的事來。大哥替大嫂只辯了幾句,說大嫂也是為著他能步步高升什么的;爹氣的厲害,索性請出了家法,狠狠……”她趕忙住口,為著怕明蘭多心,是以她拼命辯說,這一時嘴快沒收住,就連大伯子挨打的事也吐了。 明蘭微笑道:“官大福大,關(guān)系也大,官小福小,干系也小。閣老一片慈父心腸,余大人以后會明白的。”所謂不是金剛鉆,不攬瓷器活,那余大人連青銅鉆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個新石器時代產(chǎn)品,要真砸了頂金貴的瓷器,鬧個抄家殺頭,可不是好玩的。 “對對,爹也是這個意思。”四太太喜道,“當(dāng)初爹病好沒幾日,一聽大嫂來你這兒的事,便氣的什么似的,罰大嫂跪了一夜,打算待身子好些,就上門來給顧侯賠罪。可后來知道了內(nèi)情,才覺著實(shí)不能再饒的!” 兩人又聊了會兒家常,四太太道:“過段日子,咱們就回登州了;紅綃的事,爹托付給我了,你放心罷?!泵魈m微微頷首,“四嬸嬸辦事,我哪有不放心的;只不知閣老身子可好利索了么?若不好,還是在京城里再養(yǎng)養(yǎng)罷?!?/br> 四太太面上尷尬,這些事情她實(shí)在不愿說,可偏余閣老示意,一定要叫顧家知情,她只得邊咳邊道:“咳咳,這個……爹和娘不回登州了,說要兩老本該由長子奉養(yǎng),以后要隨大哥放外任,呃,待過陣子,咳咳,再替大哥再娶一位大嫂。” 明蘭抽了抽嘴角,忽覺肚里無話了。 送走四太太后,她自回屋子,見團(tuán)哥兒醒了,乳母正舉著撥浪鼓逗他戲耍,小rou團(tuán)子伸著手努力去抓,笑的直淌口水。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轉(zhuǎn),見到母親,頓時依依呀呀的叫了起來。那乳母起身行禮,一張圓臉瞧著十分老實(shí),又笑道:“哥兒會認(rèn)人了,知道娘來了。” 明蘭抱孩子坐在床頭,笑著去親小胖臉,結(jié)果糊到一嘴的口水,拿帕子揩揩,她嘆了口氣,有些沮喪。昨夜團(tuán)子他爹跟她說,余大太太的下場,大約不是‘被病故’,就是被休棄,且余大人會迅速續(xù)娶。 當(dāng)時,明蘭很自然的發(fā)出崇敬的感嘆:“公孫先生真是了得,連這也洞若觀火?!?/br> 顧廷燁糾正道:“非公孫先生所說,我料想如是。” 明蘭擺出只認(rèn)牌子不認(rèn)質(zhì)量的惡劣嘴臉,板著小臉道:“那余大太太再不是,也進(jìn)門多年,為余家生兒育女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況且余大人又護(hù)她的緊;當(dāng)初她算計嫣然jiejie,閣老就想休她來著,末了,還不是不了了之。侯爺是將才帥才,哪知這內(nèi)宅里的門道?!?/br> 顧廷燁挑眉,逗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