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幼年剛能跑時，自己已能打馬游街，胡作非為了。

    夫妻倆面面相覷了半響，不知互相在想什么，卻同時笑了出來，明蘭一掃之前愁云，笑的唇瓣微顫，歪頭回憶幼年情形：“小時候，有一回我跟著爹爹祖母也上街看花燈，有幾個錦衣華服的少年騎快馬從街上飛駛而過，房mama就緊緊摟著我，小聲與我說‘喏，喏，姑娘看看哦，這是壞人呢’！”

    這個場景太寫實了，顧廷燁抽了抽嘴角，把正要自己頭頂上爬的團哥兒抓下來，面孔有些發(fā)黑。

    明蘭見他面色不善，連忙補救，岔開話題道：“今兒齊國公府來送了份帖子，說不日老公爺就要辦壽宴。人生七十古來稀，老公爺這般高壽也是難得。今年辦了這六十九的壽宴，以后再不辦的。是以，定叫咱們?nèi)ツ??！?/br>
    話說，王氏認識平寧郡主這么久，明蘭倒還一次都沒去過齊國公府呢。

    “原來是河?xùn)|府？！”顧廷燁聽了這話，一挑眉角，黝黑的眸子露出幾分玩笑來。

    明蘭楞了下：“什么河?xùn)|府？”

    “夫人博聞廣記，豈不聞河?xùn)|獅吼？”

    184回 世間道之非你無情

    同為開國功臣授爵,齊國公府與寧遠侯府素有交情,然齊家開竅的比顧家早，許久之前就發(fā)現(xiàn)與其讓子弟繼續(xù)刀口舔血,還不如拽文弄墨混飯吃來的容易。是以開國甫一甲子，齊家便出了一位同進士,兩位舉人,三個秀才，雖質(zhì)量有待進步，但精神可嘉。

    齊家向文之心日月可鑒，可媳婦卻多娶自軍伍世族,遂導(dǎo)致齊家男兒一代比一代文弱，媳婦倒一個比一個彪悍,如此，懼內(nèi)便不可避免。

    不過真正傳出‘河?xùn)|獅吼’之名，卻是因如今齊府這位老公爺。

    具體為何懼內(nèi)，年代太久遠已不可考，只知當年武皇帝的妃嬪們恃寵生嬌，靜安皇后緊閉宮門隱居之時，這位齊老夫人不但將丈夫看得如同蹲班房一般，還常替靜安皇后憤憤不平，勒令丈夫不許與那些‘狐貍精’的家族往來結(jié)交，齊老公爺懼妻如虎，竟然照辦。

    時人戲稱‘忽聞河?xùn)|一聲吼，門前行人抖三抖’。

    為此，齊家當時沒少受刁難冷落，不過待靜安皇后薨逝之時，連顧廷燁祖父母這般老實厚道之人也掃到了臺風尾，險些失爵，齊府卻安然無恙。

    未幾，先帝仁宗繼位，贊譽齊家門風敦厚，借著這股勢道，齊家二老為兩個兒子挑選了當時首屈一指的名門貴女為妻——至此，三只母老虎齊聚河?xùn)|府。

    婆婆已然叫人十分吃不消，沒想兩個兒媳更加不省油。一個是將門虎女，據(jù)說雙手能開兩百石的強弓，一個是權(quán)爵獨女，于宮闈之中圣眷頗厚。老夫婦倆哪個也惹不起，只能悶聲大發(fā)財。不過總的來說，平寧郡主的名聲比齊大夫人好些。

    這日顧廷燁下了朝后，便來帶明蘭一道前去。下了車轎，顧廷燁將韁繩一扔，直往前院去了，另有婆子引軟滑子來抬明蘭往里院走去。

    迎客廳里女客尚不多，平寧郡主一見明蘭進來，便離開先前攀談的幾位婦人，笑著走來道：“喲喲，我道是哪位，才幾天未見，氣色愈發(fā)好了，我都不敢認了！”

    其實之前她每次見明蘭都很尷尬，畢竟叫了她好幾年的‘伯母’，眨眼間世侄女成了同族弟妹，以后該如何稱呼，著實叫她煩惱了好久。

    “郡主，您快別笑話我了……您再這般打趣，我，我以后不來了?！泵魈m紅著臉福了福，心中無數(shù)次感激先帝爺給平寧郡主這個封號。

    見明蘭依舊老實靦腆，平寧郡主愈發(fā)說笑自在，又領(lǐng)著明蘭往里屋走去，只見屋內(nèi)正中羅漢床上，坐著個鬢發(fā)皆銀的老婦，幾個或老或少的婦人圍著她說笑，申氏也在其中。

    “老祖宗，快來瞧瞧，這就是我常提起的寧遠侯府的弟妹。”平寧郡主高聲道。

    那老婦人道：“快過來我瞧瞧?！?/br>
    明蘭心知這便是齊老夫人，趕緊過去行禮，又道：“給老祖宗請安了?！?/br>
    齊老夫人眼神明亮，顯是還硬朗，偏說話又不大清楚，好似老年人易乏的樣子，她上下打量明蘭一番，連連點頭：“嗯嗯，是個整齊的好孩子?！?/br>
    平寧郡主又指著老夫人身旁的一個中年婦人道：“這是我大嫂子，你隨著我叫便是?！?/br>
    那婦人約莫跨四奔五的年紀，身形高大，面如滿月，雙目有如金刃鋒光，明蘭趕緊福了福，恭敬道，“給大嫂子問好。”

    齊大夫人淡淡一笑，神色也算和藹：“都出了五服了，怎么稱呼都好。遠近親疏，又不是光看叫什么的?！?/br>
    平寧郡主神色一僵，知她是在暗諷自己攀附權(quán)貴，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先帝過世后，自己的父親和丈夫是大不如以前了；而兩宮太后，她原先和圣德太后倒有些情分，于皇帝親母圣安太后卻是平平，現(xiàn)下還不知如何是好呢。

    這時齊老夫人忽對著身邊的申氏和另一個年輕媳婦道：“這是老二家族兄弟的新媳婦，論輩分，該你們妯娌倆去見禮?！?/br>
    申氏上前一步，溫婉道：“給舅母請安了?！?/br>
    齊大奶奶似有些躊躇，慢了一拍，才道：“見過顧侯夫人了?！?/br>
    還不等明蘭開口，平寧郡主又咯咯笑道：“喲，老祖宗呀，我那族兄弟的兒子都快周歲了，您還叫她新媳婦呀？”

    齊大夫人面色冰冷，不悅的瞪了眼兒媳婦，齊大奶奶畏縮的退后幾步；明蘭偷眼看了下她的身形舉止，非但不似生育過，仿佛還未破身，難道齊大公子的身子，真這般孱弱？

    平寧郡主猶自不肯罷休，對著明蘭笑道：“說起來，我那玉丫頭和翰哥兒，跟你兒子只差幾個月，以后倒可一塊頑了。”

    幾月前，申氏產(chǎn)下一對龍鳳胎，齊家兩房，一房生不出，一房卻一氣生倆，簡直冰火兩重天，怪道這般刀光劍影。

    這時齊老夫人打了個哈欠，困倦的揮揮手：“人老了，不中用了。你們別都團在這兒，別怠慢了外頭的客人，除了我那幾個老姐妹，旁人你們招呼罷?！?/br>
    齊家兩對妯娌忙道不是，又說了好些恭敬話，眾女眷這才退出來，到了外頭廳堂，只見已來了不少女客，齊大夫人冷冷看了平寧郡主一眼，領(lǐng)了自己的兒媳去招呼客人了。

    平寧郡主目送齊大夫人婆媳走開，才轉(zhuǎn)過頭來，對明蘭赧色道：“你且坐坐，我去去就來?！泵魈m微笑道：“我們是親戚，郡主不必客氣，別怠慢了旁的客才是真的。”

    這種場合，來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權(quán)貴閣員的女眷，合該是好好結(jié)交籠絡(luò)的時候，見明蘭這般理解，平寧郡主很是高興，趕緊也領(lǐng)著兒媳申氏走開了。

    明蘭也不拘束，自找了個通風暖和的窗邊坐下，隨即便有兩個小丫鬟來奉茶果，她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