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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側(cè)是坐在床沿的嫻姐兒,窗下小幾兩旁分坐著邵氏和秋娘,崔mama獨坐在如意圓桌旁,輕輕吹著一晚黑漆漆的藥,額頭上尚貼了兩枚活淤化血的小小梅花形膏藥。 見明蘭進來,眾人面色各異。秋娘微笑著起身行禮,誰知邵氏比她起得更快,兔子似的從座位上跳起來,一臉惶恐不安的模樣,活像又死了一回老公。明蘭朝秋娘點點頭,看也不看邵氏一眼,徑直朝床邊走去。 蓉姐兒原正愁眉苦臉的望向崔mama手中的湯藥,見了明蘭,欣喜道:“母親,你來了……”說著便要起身。明蘭忙上前按住她,柔聲道:“起來做什么,趕緊躺著?!庇謫杺幪鄄惶?,有否旁的不適,蓉姐兒搖搖頭,“吃了大夫的藥,都不疼了?!?/br> 明蘭心中憐惜,心想待藥性過去,定然疼的更厲害。她拂開女孩濃密的額發(fā)來瞧,只見額后兩三寸處,一塊糊滿了墨綠色刺鼻藥膏的頭皮,猶隱見幾分滲人的血赤糊拉,她嘆道:“虧得你生了這么一把好頭發(fā),若換了頭發(fā)少的,怎么遮得住傷處。唉,傷得這樣,少說半年不好帶金珠的釵環(huán),沉甸甸的墜得頭皮疼。” 蓉姐兒摸摸自己腦袋,大大咧咧道:“嫻meimei說了,反正我梳墜馬髻也不好看,以后索性都梳正髻好了;前頭母親不是剛給我一盒子新鮮的紗堆宮花,不妨事的?!彼哪樀捌舛苏?,每每梳那種柔美愛嬌的鬟髻,都是各種別扭。 話題說到嫻姐兒,卻見她一改往日明快慧黠,自明蘭進來,始終低著頭,聽了這話方才微微抬頭,小心的瞥了眼明蘭。 明蘭伸手輕撫女孩的臉蛋,溫和道:“你倆就跟親姐妹一般無二,有你在蓉姐兒身邊開解著,我就放心了。” 嫻姐兒目中含淚,稚嫩的面孔帶著早熟的羞愧,輕輕點頭。一旁的邵氏張嘴欲言,對上明蘭望來的冷淡眼神,立刻啞了,她有心想說些歉意的話,當著滿屋人的面卻不好啟齒。 明蘭轉(zhuǎn)回頭去,拾起蓉姐兒纏滿紗布的左掌細細端詳;事后她曾檢視那賊人的匕首,端是鋒光銳利,幸虧女孩性子剛烈,倔強急怒之下索性死死握住刀刃,那當口倘若松了一松,鋒刃滑動之下,怕是整只手掌就要對開了。 饒是如此,依舊是刀刃入骨,皮rou綻裂,直看得明蘭心驚rou跳,照大夫的說法,以后就算創(chuàng)口痊愈了,手掌怕也不如以前靈活了。 “待過幾日戒嚴解了,我就給你們先生去信,唉,好在傷的是左手,寫字什么的倒是不礙,可刺繡…可怎么好…”大幅繡品撐在方框立架上,需一手上針一手下針,兩手翻飛引線,“說不得,洪大娘的功課是沒法做了……” 蓉姐兒一喜,脫口道:“真的?我不用再與洪大娘學了?哎喲……”未等說完,被鋪下頭就被一根手指戳了下,見嫻姐兒用力得看了自己一眼,蓉姐兒心領神會,立刻低頭,語氣虛弱道:“辜負了大娘的悉心教導,女兒很是過意不去。” 明蘭本是滿心愁緒,見此情形也不禁撲哧出來。 表情轉(zhuǎn)換扭曲,語氣折入生硬,加之配合失調(diào),與自己當年那行云流水般的演技是差遠了。想當年她們姊妹斗法之時,便是末的如蘭也遠勝這**倆,更別說戲骨級別的墨蘭和自己了。果然有競爭才有進步么? 兩個女孩見明蘭笑話,雙雙低下腦袋,滿是赧然懊喪,明蘭笑著拍拍女孩們的小臉蛋:“嗯,這么著就好多了,有些像樣了,回頭就做這般形容給你們先生瞧?!?/br> 這話一說,全屋子都笑了起來,崔mama停下涼藥的羹匙,搖頭莞爾,嫻姐兒樂倒在蓉姐兒肩頭,**倆捂著嘴悄聲說笑,秋娘上前兩步,湊趣道:“還是夫人知道,讀看帳什么的,全難不倒咱們大姑娘,只那針頭線腦的惱人!” 明蘭微笑道:“女紅本為怡情養(yǎng)性,端顯婦德工品而來,我們這樣人家的閨女,也不見得非練成精不可,不然,叫那繡娘做什么去?!边@話說的自有一番老成持重的味道,她心中頗是自得,想了想,添上一句,“刺繡什么的就算了,不過尋??p補總得會些?!庇洲D(zhuǎn)頭與秋娘道,“你辛苦些,細細教與姐兒才是。” 蓉姐兒連忙將頭點的跟撥浪鼓一般,嫻姐兒捂著嘴,拿手指去刮她的臉蛋偷笑,秋娘也忙表態(tài)道:“夫人放心,這原就是我的本分。 ”這話其實不妥,妾侍的本分應是伺候男人和大婦才是,然而時至今日,她已很自覺的往老媽子的身份上靠了。 明蘭微微一笑,又問崔mama頭上傷勢如何,崔mama連聲說‘無礙’。 秋娘乖覺的很,見明蘭猶自皺眉,自發(fā)補充:“大夫給崔mama開過藥后,說現(xiàn)下瞧著是不妨事的,待過一陣子再來瞧瞧?!?/br> 明蘭點點頭,其實照她的意思,最好去拍個片子才保險,可這年月哪來的X光,只好吩咐崔mama多歇息了。 見受了嘉許,秋娘越發(fā)賣力,又道:“今兒晌午我已去瞧過眉姨娘了,正坐著給小哥兒喂奶呢;母子倆都神氣好的很?!?/br> 明蘭展顏道:“這就好,不然我可沒法子跟公孫先生交代了?!?/br> 昨夜一場大亂,幾乎人人都被波及,不是受了驚嚇,就是皮rou吃罪,誰知最最安然無恙的,反是平日不大靠譜的秋娘和若眉。 自打這兩人搬至邵氏院里廂房,其實都驚懼得厲害。 貼身伺候若眉的兩個婆子早得了主母的吩咐,又素知這位身嬌rou貴的姨太太敏感多思,想與其叫鬧不太平,索性熬了碗nongnong的安神茶,神不知鬼不覺的摻在湯藥中送下。 若眉一覺睡到天亮,壓根不知夜里何等刀光劍影,待醒來已是雨過天晴,自己神清氣爽不說,兒子也在乳母懷里睡得小臉撲紅,一大早,母子倆就精神抖擻的吆喝著回自己院了。 明蘭大是贊賞這倆機靈的婆子,連同乳母在內(nèi),三人均各賞十兩銀子。 至于秋娘,在屋里倒是惴惴了一夜,當蓉姐兒不見時,她本想去尋,卻被婆子嚇住。 “姨娘又忘記夫人的吩咐了么?夫人特特對姨娘說過,不論發(fā)生何事都不許離屋,姐兒不見了,自有丫鬟婆子去尋,姨娘若非要去,到時一個尋一個,都走丟了,反倒壞事!” 因近來被明蘭冷著臉收拾了一陣規(guī)矩,秋娘畏懼主母威儀,便老實的待在屋里,不敢自行走動,只豎起耳朵聽外頭動靜——前半夜無事,后半夜熱鬧。 刀劍打斗之聲就在庭院門口,夾雜深夜回響的慘叫聲,嚇得她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