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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反而還起身給他盛了一碗湯。 雙方還沒來得及交鋒,這時庶仆又緊張兮兮沖了來:“不好啦,老太太又發(fā)熱了,郎君快去看看哪!” 孝子練繪立刻起身,與王許二人打了聲招呼,急匆匆往外去。 “十七郎為何會來這兒?” 王夫南端起湯碗不徐不疾喝著,淡淡回道:“來給練繪慶功。” “慶功?” “鏟掉一堆蛀蟲難道不該慶賀嗎?”王夫南說著忽偏頭瞥她一眼,“也正因他覺得值得慶賀,才抓了你來一起喝酒啊。你不知道練繪此人已經(jīng)到了‘慘無朋友、想喝酒只能隨便抓個人來陪’的地步嗎?所以說,他只是覺得無人同飲寂寞了而已,你千萬別將他的謝意當真?!?/br> 許稷怎么聽都覺得這話刻薄,她又空口喝了一杯酒,說道:“若這件事沒有扯上我,或許我會為他秉持正義而變成‘沒朋友的御史’感到可惜?!?/br> “正義?”王夫南淡笑,“你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練繪的所謂正義也并非公正無私。明面上看鏟掉了一群蛀蟲,但類似的清洗也不過是換一批‘自己人’上去。練繪是庶族出身那一派一手拉上來的,他有他的局限。哪怕他也想做得更公正,但他所處的陣營要求他效忠,他就必須做出正確的選擇?!?/br> 字字正戳許稷心頭大煩。 “庶族進士,致位公卿,便成宦門新貴,拉攏同出身的人,對抗閥閱世家或朝中其他勢力,再尋常不過。這拉攏包括座主提拔,也有婚姻關系上的走動。就練繪而言,他的婚姻大事恐怕輪不到其母做主,大約也只能接受其座主趙相公的安排?!?/br> 王夫南毫無顧忌地接著說:“不過站隊自古有之,不必避之如蛇蝎。一個人既然靠近了權力,總需要立場,這沒有錯。” “那么十七郎站在哪兒?” “你當我傻嗎?”王夫南朝她笑了笑,“我為何要告訴你?”他臉上竟有淺淺笑窩,眸光分外明亮,在這滿室亮堂中看著令人心神恍惚。 許稷只知道,他絕非平白無故說這一番話。 這是所謂提點嗎?教她不要畏懼站隊?可她不愿,也不打算成為第二個練繪。 她默不做聲看王夫南將一碗湯喝干凈,自己則又喝了一口酒。 “練繪家定是換了饔人,味道比先前好太多?!蓖醴蚰掀鹕碛执蛩闳ナ氖謪s忽然停住,盯住那大陶罐:“這是甚么湯?” 許稷動也不動,上嘴皮子輕抬:“蛇湯吧?!?/br> 王夫南臉色煞變,幾乎是慌不擇路地奪門而出,一只翻倒的陶碗悠悠在桌上轉了個圈兒。 許稷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哎呀王郎君是吃壞了嗎?這是怎么啦?”庶仆望著庭院暗處不停干嘔的王夫南,瞪圓眼睛手足無措地瞎嚷嚷。 “他是覺得蛇湯不好喝吧?!本毨L從后廂房走來,路過時輕飄飄地對庶仆解釋道。 不過,逞一時口舌之快且無心插柳般順利‘報復’了王夫南的練繪,當然也沒有什么輕松下場,據(jù)說之后幾日都告假在家待著,似乎是因為被揍成了腫眼睛。 而許稷,也在大年到來之前,離開長安回了昭應。 不過她并未在昭應久留,辦完事僅待了一日便又回了長安。 許稷回長安那天,到了灞橋便又下起雪來,紛紛揚揚狀如鵝毛,遠近百步內(nèi),皆無迎來送往的行人。 她下了馬,遠眺雪中驪山,想起某個一去不返的人,心中也下起了鵝毛大雪。 陪著她的白馬似能讀懂她的心意,低頭貼近她,讓她感受到一點熱度。許稷轉過身,伸手輕輕攬住白馬的頭,分外認真地順了順它的鬃毛,竟是長嘆了一口氣。 雪花被朔風裹挾著貼到她臉上,雖堅持了很久,卻還是融化了。 這一日她回家,連千纓都察覺到了她的反常。 千纓從未見過這個模樣的許稷,她不知許稷在昭應這兩日遇見了什么事,也不知如何開解她。千纓搬了胡床在許稷面前坐下,見她閉目不語的樣子,忽心生感嘆:原來自己對她也不甚了解啊。 為什么她卯足了勁做官?為什么要辛苦過成這樣? 她心中的志向與信念,又到底是什么呢? 千纓伸過手去,將她涼涼的手輕輕握起來,正琢磨著該如何開口時,卻瞥見了她袖口露出來的信封一角。 喔,是誰寫的,又是寫得什么呢? 作者有話要說: 王夫南V:喂我蛇湯者死死死死死死 人:廚子啦。 ☆、第17章 直諫科 許稷兜里那封信成了謎,千纓自那晚后就再也沒見過它。 但這算不上甚么大事,因那晚的反常之后許稷又變回了老樣子,該干活干活,該讀書讀書,千纓問起來,她也就說制舉在即,多少要做些準備。 這個新年過得稀松平常,對于長安城的大小官員而言,也不過是多了幾日假期,放縱喝酒玩樂,或是被愛叨叨的家里人捏住耳朵灌了親朋同僚的是非,又或者跑去南山吃吃道觀里的仙丹,總之無趣,無趣也。 一年年的流逝對于仍生活在太平長安城的大多數(shù)人來說,是重復也是消耗,他們已不記得幾十年前被方鎮(zhèn)變軍攻陷的長安城,也不關心當下朝廷與淮西、成德的戰(zhàn)事,更不關心西戎三天兩頭對邊境的敲敲打打。他們只關心眼角多出來的歲月紋路和變長變白的頭發(fā),關心東西二市的鋪子里能買到甚么,關心自家的小兒有沒有好好讀書,關心小女能不能釣到金龜婿…… 而官員們?nèi)哉绽诔跗呒娂娀亓斯莞苫?,尚書省更是為了制舉之事早早忙活了起來。 制科舉雖然是以天子名義下詔,但多都是委令中書門下、或尚書省舉辦,至于考策官,則多由朝中四五品的官員擔任,可以是中書舍人,也可以是吏部侍郎,他們負責評卷,再與輔弼大臣共同討論后做出初步取舍及等第,密獻于上,最后再以天子名義詔敕天下。 在這之前,一年一度的考課終于出了結果。許稷仍抱得上上等而歸,雖在意料之內(nèi),但只有許稷知道這結果是她決定去考制舉換來的。 王家五房因此順利迎來了最太平的時期。就連一向愛挑刺的王光敏,也因“女婿考課上上等、又肯踏踏實實考制科”而笑逐顏開,甚至一反常態(tài),討好起許稷來。 這日天還未亮,王光敏便起來去拍女兒女婿的房門:“今日制科開考,居然還睡得著!” 千纓翻了個身朝向床里側,捂住耳朵不情愿地坐起來,卻見許稷已開始穿衣裳了。她穿得極厚實齊整,又理了理頭發(fā),最后戴上幞頭拎過書匣,轉頭與千纓道:“我在坊中隨意吃點就好了,你繼續(xù)睡罷?!?/br> “搜身你一定要小心哪,記得帶好我給你求來的符。”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