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昱一愣。

就神態(tài)和語氣來說，他并不覺得冷風這是在夸大著胡說什么。

雖然也不認為對方有能力殺他，可是……

“那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放我一局？”

畢竟就千年前逼他入魔來看，他也并不覺得，自己這師兄會有什么“心慈手軟”之說。

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后，冷風臉上的笑意也又擴大了不少。

搖了搖頭，他輕嘆一聲。

也不知是什么心態(tài)，他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小聲喃道：“如果我說我怕你會死，你可相信？”

葉昱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說這世界上誰怕他死他都相信，唯獨冷風和薛星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這動作一出，冷風眼底也露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隨即哈哈大笑了兩聲，他說：“因為我才是這個計劃的頭兒，我也不喜歡別人背后算計著我，利用我去做什么事情。所以不管薛星在我身旁地位如何，他對我搞這種煩人的把戲，我便偏不按他想的來做。如此解釋，你當信了？”

葉昱沒有回應(yīng)。

只是就表情來看，冷風明白，他是信了。

難以言說的苦澀和憋悶自心底蔓延而上，再看了眼前那幾塊兒點心，似乎也變成了什么苦口的□□一般，讓人心生厭惡。

笑意不知從何時收攏，轉(zhuǎn)成了眉間越發(fā)深沉的皺紋。待重新對上葉昱那雙習(xí)慣了波瀾不驚的眸子時，冷風突然像是xiele氣的皮球一般，斂去了所有的表情，低聲問道：“如果我現(xiàn)在說，想讓一切回去當初，你可愿意？”

葉昱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問。但看著冷風的雙眼，他發(fā)現(xiàn)自己也早就不像當初那般，把這人當成是自己的靠山，時時刻刻都愿意跟在這人身后傻樂呵了。

所謂回憶，也終究只是回憶。

心下想著，他緩緩搖頭，一字一頓道：“回不去的。”

“你果然會這么說?！?/br>
冷風應(yīng)道。

跟著笑容又重新爬回了臉上。

只是這次比之方才，明顯要少了幾分愉悅，多了太多的公式。

再次深深的看了葉昱一眼，他一邊起身向外走著，一邊朝人說道：“那點心我沒說謊，是給你買的，沒有下毒。我猜著你會喜歡，但你若是不想吃……”

他噎了一下，后面的話是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就這么憋了一會兒，最后甚至是直接轉(zhuǎn)了個話題。他說：“我不會動王城的，但是放在妖界的尸鬼不是少數(shù)。那些家伙不好對付，你不想你徒弟死，這些天就多跑跑罷。至于你現(xiàn)在待的這個結(jié)界，我知道它困不住你，你想離開，就自己走了罷了。”

他說著，身影也將要挪出小院。

這方空間本就是他做出的，所以作為主人，他也有著最絕對的安全。

葉昱知道在此出手，就算得勝，也只能落得個永遠離不開的結(jié)果。因而眼睜睜看著冷冷將要消失在門口轉(zhuǎn)角，他才咽了口唾沫，又高喊了聲道：“當年你為什么要逼我墮魔？”

“為什么啊……”

冷風笑笑：“我下次再告訴你?！?/br>
話音落下，他身影也徹底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葉昱站在原地。

盯著那方看了許久，才脫了力般，又緩緩的坐回了原位。

桌上被吃了小半塊兒的點心還放在那里。

水晶豆糕那香軟的模樣和朱砂色的外表，也確實是他喜歡的款式。

腦中回蕩著冷風最后仿佛祈求一般，讓他吃點心的那幾句話。

葉昱指尖顫了又顫，終究是連碰都沒有碰那一下，便起身掐訣，破了結(jié)界，離開了這個讓他記憶頗深的小院兒。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此處甚遠的一處閣樓之中。冷風低頭看著眼前不曾動過的糕點，終是一時氣急，將手中捏握的酒杯捏了個粉碎。

薛星還是坐在他對面兒的位置，眼尾掃過糕點，他笑了聲道：“我從開始就說了，他不會吃的?！?/br>
冷風低頭不語。

其實用不著別人去說，他自己心里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清楚歸清楚。

在現(xiàn)實扣在眼前之前，誰也無法打消心底的最后一抹期待。

帶著明顯到掩飾不住的悲傷，他低聲嘆道：“我總還想著，他或許會吃?！?/br>
“除非他是個傻子。”

薛星攤手：“但是你那師弟性子雖好，是不是傻子你應(yīng)當比我清楚多了。再說這次明明機會大好，我把他騙過去了，你又為了他去直接放棄。我說的就沒錯，若他死了，咱們得計劃怕是也早成了?！?/br>
“可他死了，我的計劃還有何意義？”

冷風低頭，輕輕喃了一聲。

他這話幾乎是含在嘴里，沒讓薛星聽著，仿佛也沒讓自己聽著。

在說完之后，他停了一瞬。

待重新抬頭，眉眼間也恢復(fù)了往日的神色。

他說：“以后你少把我?guī)煹芡@里面扯。若是下次他命數(shù)到了，自己上趕著過來送死，我便會成全他?？稍傧襁@次一般，你把人引誘過來借我殺他，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br>
他說著，周身氣場也逐漸變得凜冽起來。

薛星卻好像沒看到似得，只輕笑一聲，便點頭應(yīng)道：“我記著了，可下次他主動來阻攔時，阿風你可別忘了去殺了他哦?！?/br>
冷風：“……”

片刻，他低低“嗯”了一聲，也不再言語。

……

葉昱從結(jié)界中出來之后，再回頭去看那小道兒里面兒，全然不見方才的風雪不說，景象恢復(fù)到了之前在外面兒看到的那般——

晾衣桿、農(nóng)具。

連帶著之前那種違和的感覺，也一同消散了干凈。

下意識又抬手在頭頂摸了兩下，方才刮落了滿頭的飛雪，此時就像是完全沒有存在過似得，甚至連濕都未濕一處。

果然是幻境之景。

葉昱在心底說著，也轉(zhuǎn)身離開了那個拐角。

就像約定好的那樣，秦鶴還在門口守著。見著出來的人是他，小孩兒趕忙伸直了手臂揮了幾下，一邊在口中喚道：“師父，有什么事嗎？”

“我進去了多久？”

葉昱幾步走到他身邊，直接問道。

只是沒想他這問題出口，反而是秦鶴一臉不解。指了指遠方的拐角，他猶豫道：“師父你不是才剛進去嗎？”

所以他才會問葉昱有什么事，還當是他忘帶了東西來著。

聽他這么一說，葉昱也擰了擰眉。

不過結(jié)界這種地方的時間流速本就和外部不大一樣，一眼萬年都有可能，更別說他這僅僅是不到一刻鐘了。

葉昱想了想，又朝那邊兒揚了揚下巴。

他不答反問道：“你現(xiàn)在再感受一下，那地方還有什么不對嗎？”

秦鶴一愣。

雖說仍有不解